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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里古镇 民俗风情一:抗租暴动

http://www.newdu.com 2017-12-23 《古镇黎里》,李海珉 佚名 参加讨论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风俗习惯,探究其实质,所有的风俗习惯都与社会经济、民众心理相关联。中国是一个巨大的农业国,二千多年的封建社会,家庭一直是生产单位。江南农村,十几亩田地,一条牛再加一条船,那就是相当不差的家庭了。牛耕船载,肩挑人扛,生产力是非常低下的,因此社会进步缓慢。那些风俗习惯倒也相对稳固,从南宋到民国,似乎没有太多的变化。
    本章写到黎里的种种民风民俗,都可以从社会的经济与百姓的追求方面寻得渊源。
    兜火把与打田财那是祈求农业丰收,兜火把时那一声“三石一亩我家来”,打上了千年的烙印。三石,每石以150市斤计,也只有450市斤,已经是江南农民的丰收之梦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黎里出了个农学家倪慰农,他的田亩产860市斤,当时可是轰动江南的大事。春台戏的起源就是祈求神灵保佑,风调雨顺,有个好年成。其他的节令,比如接路头、八月的迎神赛会、年廿四的送灶,等等等等,无不与祈求农业丰收、生活美好密切相关。本章专门有一节写到黎里农民的抗租暴动,土地兼并,农民无法生存,于是爆发了抗租暴动。
    黎里的“叫火烛”,是贫穷社会的必要服务设施。野火饭之类的习俗,是个良俗,祭台会是个恶俗,现在都已不存。
    中秋“显宝”,始于元代,定型于明代,在清代与民国趋向鼎盛。当时确是富家大户显示自己、炫耀门第的举措,不过客观来说,这个风俗起到了介绍文物宣传文物的功用,在没有博物馆的时代,作用自是不言而喻。可惜新中国成立后,大家都不敢露富,中秋显宝中断了50多年。2010年,上海开办世博会,吴江市档案局的沈卫新局长,前来黎里专门对古代中秋显宝进行调研,调研结果形成了共识:中秋显宝不仅是黎里古镇的重要传统文化活动,也是吴江市的一张文化名片。2011年春,中央电视台的《寻宝》节目走进苏州,走进吴江,录制节目。于是,由吴江市档案局牵头,发起民间珍贵档案显宝活动,历时3月,所显宝物1200多件,海选出20件入围,评选出一等奖2件,二等奖4件,三等奖8件。活动结束后,这些宝物大部分捐赠给了吴江市档案馆。目前,吴江档案局正与黎里古镇管委会酝酿,恢复黎里的显宝活动。接下来,黎里古镇的显宝必将重现昔日的辉煌,纳入古镇旅游文化。显宝的范围以黎里古镇为中心,可以有所突破;显宝的内容,除了传统文物,还可以增加农业、副业和工业种种产品,可以增多显艺,三百六十行,行行大比拼,互相观摹、互相学习,以取长补短。文化搭台,经济唱戏。古老的风俗显宝,可以同商品交易会、经济贸易洽谈会结合起来,必将绽放出艳艳的新枝新花。
    黎里的历史始终处于缓慢平稳的进程之中,那些风俗习惯也一直保持着,九百来年没有多大改变。历史发展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国打开了国门,与世界接轨,生产关系、生产方式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随之而来的是思想观念的变化。原有的陈规陋习已经扬弃殆尽,别的不说,单说年卅,旧有的七规八矩抛之脑后的为多,新的习俗代之而起。吃年夜饭,现在黎里市镇居民一半以上包在饭馆里。黎里大型的饭馆,可以安排20至30桌圆台(每桌至少12人)有10来家,10桌以上的有20来家,10桌以下的还有30来家。这么多的饭馆,能够赖以生存,而且生存得非常好,本身就能说明好多问题。吃了年夜饭之后,看春节联欢晚会,电话拜年,手机短信,电脑邮箱,网上QQ,恭贺新春。这些必须在各家各户都有彩色电视,都有了电话、手机和电脑之后,才能问世的新风俗。
    一、抗租暴动
    常听人说,江南人是水做的骨肉,柔弱,温顺。其实,水固然有温柔的一面,也有威猛的另一面。封建时代,黎里农民抗租的激烈行动,吹响了一曲曲雄壮的号角。
    明清两代,生活在金陵宝塔最底层的农民,受尽压迫和剥削,光租米一项就足以使一个农家在丰收之后所剩无几,更何况还有众多的苛捐杂税。民谚有云:“饿煞不如犯法”,一向逆来顺受的黎里农民,实在无法生存下去了,被迫起来暴动,反抗地主官府的欺压。
    为催租逼债,地主们的手段迭出,有些是相当残忍的。
    每年秋收登场,各家地主的门前都会挂出一块收租牌,上写“某某堂收租处”,帐房先生一手执笔一手操着算盘,地主的家丁则四出催租。收租期限分为三限:“飞限”、“二限”、和“三限”。如果到了第三限农民还不来交租,地主就派人会同黎里镇司官衙门的兵丁,到乡下去提人,押送到帐房先生处训话,假如仍然交不出,不消说得,押解去坐班房。那个班房,其实是庙经浜底的一所庵堂,门口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欠租看守所”几个歪歪斜斜的字。庵堂不大,三开间两厢房,中间一个天井,再加一个墙门。关押到这里的农民,不管男女老少,白天全都坐在天井周边的走廊里,一律被铁练条锁在廊柱下,活动不得;晚上,庵堂大门紧闭,农民进入满地乱草的屋内,有盖破被老絮的,有披破棉袄的,更有什么都没有而坐等天亮的,唉声叹气的,咳嗽吐痰的,病奄奄呻吟的,胡乱大小便的,乌烟瘴气,臭气熏天。
    欠租看守所归圩甲看管,当上圩甲能够看管班房的人,同司官衙门都有那么点花头经。晚清年间看管人叫许阿天,到这里坐班房的人,一日三餐不得自家送来,必须吃许阿天办备的粥饭,都是陈粞烂米,收费却高得咬人。谁叫你坐班房,坐班房就得任人宰割。班房规定,每10天算一限,到限不交,就提到司官衙门打一顿板子,过10天又一限,再提再打,直打得皮开肉绽,流血化脓。有的地主到农历十二月二十日,放农民回家去过年,过了年再来坐班房。大多数的地主不许农民回家,要到第二年春耕才勉强放回,等到秋收过后,老帐新帐一起加利追算。
    
    (5.1.1《江南苏州府严禁抗祖碑》拓片)
    黎里有个东圣堂,在明清时期是宣讲乡规民约的社坛,那里竖着一块苏州府勒下的严禁抗租碑。反面文章正面看,黎里农民抗租在苏州府一带不愧为一面高扬的旗帜。黎里的抗租暴动,史籍有所记载的就有二次。一次在咸丰年间,黎里人称之为“七十二只半圩田农民暴动”,另一次在辛亥革命前夕,黎里人叫作“吃倒胜家馆”,至今记忆犹新。
    黎里农民所受的压迫与剥削,单从那块《苏州府严禁抗租碑》,就可以读出农民兄弟的无数苦难。
    且看严禁抗租碑中的几句话:“尔等须知,业户置买田产,衣食课赋,皆须取给于斯”。抗租碑是苏州知府明令颁刻的,上面署名的黎里地主多达50名,这50名都是大地主。封建时代不主张分门立户,一般都是聚族而居的大家庭,父母、兄弟、妻妾,小妾往往还不止一房,子女,封建社会提倡多子多福,子女总是一大群,还有更多的家人、丫头和佣仆。50户地主都是一大家子,衣食住行全靠收租,更有甚者浪吃浪用挥霍无度。说它是压在农民头上的大山丝毫不为过。
    严禁抗租碑:“每届秋收登场,赶砻出粜,不剩颗粒。”秋收之后,佃农家已经颗粒无存,照地主们的说法,是佃户出粜了,那也是没有办法呀!多半是因为青黄不接之时,寅吃卯粮,田里的收成早已不属自家的了。
    严禁抗租碑:“避匿他境,提追无从。芒种之后,回家播种。”“刁佃视为得计,迨至秋收,仍施故技。他佃闻风兴起,日甚一日,纷纷效尤。”佃户们因为缴不出租子,只好躲避到别处,芒种之后,才回家种田。看来这不是个别佃户,大多如此,“纷纷效尤”一语,传递的信息应当说这是普遍现象。
    严禁抗租碑:“或有到案之后,偶尔因病不及请保在押身故,或佃属因病死者,或因他事短见者,适催租者到门,该佃属即藉端纠集无赖,或抬扛尸骸,或扶佃属亲老到业主家,百般逞凶,毁抢诈扰”。催交租米,常常逼出人命来。有的因为忧忧急急,染病身亡。有的交不出租子,被抓起来,关进班房。关押期间,病故身亡的实多,催租催出了人命,当然群情激愤,抬杠尸骸到地主家也是被逼出来的无奈之举。
    逼租终于激起了民变,“甚至有掳捉业主、司帐勒赎”(严禁抗租碑语),抗租暴动的酿成,看来事出必然。下面且看一看黎里历史上最为有名的抗租暴动吧。
    七十二只半圩田农民暴动
    咸丰三年(1853)冬,由于田亩收入无多,黎里的佃户们无法缴纳租子。汤字圩农民陆孝忠、陆孝恩、陆阿大等人,要求减免租粮,双方发生争执,可是一而再而三地遭到地主的拒绝。艰难的大半年好不容易熬着,想等新的一年有所好转,可是天不帮忙,次年秋收上场,年成依然不好。地主及帐户催交紧逼,佃户们无法可想,有的人家只好将粞谷一起缴了上去,结果地主与租户双方的争执又起。地主扬言诉诸官府,决不宽贷。
    陆孝忠、陆孝恩、陆阿大、庞耀采和顾胡子等人,眼见得没法活了,带头造反抗租。振臂而呼,旬日之间,周围的农民群起响应。地主们见势不妙,向吴江县县令告发。吴江知县周文得报后,表面不动声色,暗中进行了布置,安排几个小头目,到黎里镇上开起了花柳场,引诱抗租人的到来;又在黎里西边的牛头湖设下了哨卡,聚集了30多条枪船,悄悄监视,待机行事。知县已经设下罾缴,就等时机下手了。
    
    
    (5.1.2《黎里续志》咸丰三年(1853)黎里农民抗租暴动的记载(1)(2)
    临近年关,农民们大多想上街一走,陆孝恩及陆孝中之子陆阿大上街赴市,被牛头湖的哨卡侦得,悄悄尾随,与花柳场的暗哨一起将二陆逮捕,立即押送县衙。
    一石激起千层浪,陆孝恩和陆阿大被擒,激起黎里农民极大的愤怒,纷纷会集,决定与官府拼一个鱼死网破。咸丰五年(1885)二月初一夜,陆孝中、庞耀采和顾胡子等人,联合了汇聚而来的七十二只半圩田的农民,约三千人。愤激地涌到长甸村大地主殷家,将殷熙民的嗣母和妻子劫去。又蜂拥到镇上,进入大地主蔡岭香、沈实堂家大闹,刚好遇到了蔡、沈两家的帐房先生。这两个帐房先生一直为虎作伥,每当秋收登场,威逼勒索,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动不动将佃户押入班房。农民们恨之入骨,当即劫持了这两个帐房。一时之间,声势大振,黎里历史上空前的一次抗租暴动终于暴发了。佃户们扣押了殷家及帐房作人质,作为向地主们讲条件的法码,只要减免租子,那么人质将毫发不损地回家。
    黎里镇上的大小地主、还有官府眷属都惊恐万状,一家家裹了金银细软,急欲逃往外地避难。农民早有防备,他们用竹签将镇的东西南北四栅用钉钉住,派人守卫,任何人不得随便携带财物搬场。
    二月初三日,陆孝中等人又赶赴平望的司官衙门,命令司官衙门颁发告示,令所有地主一律停止收租。
    二月初四,吴江县和苏州府接到黎里农民暴动的呈报,立即派出近千名官兵前往镇压。佃农们探得官兵出动的消息,马上纠集农船,开至凤仙庵荡,与官兵对峙。官兵并不喊话,六七十号战船,一齐进发。民船数量众多,约有四五百条,可是佃农手里只有锄头、扁担和棍棒。官兵将战船分作四行:一行船载炮,二行船为鸟枪手,三行藤牌兵,四行长枪手。混战开始了,佃户用棍棒搠死了一个官兵,用锄头砸伤了4人。官兵一看不妙,竟然火炮轰轰地吐出了一团团烟火,当场就有数十名佃户被轰倒,农民无法抵挡,只得纷纷逃逸。官兵们趁势进击,缴获了农船50来条,抓获了农民两人。
    二月初五,官兵落北征讨,沿途见人就拦截,就盘问,是嫌疑的农民就捕捉。在苏州知府的驱遣下,吴江、震泽两知县如临大敌,一齐亲临平望指挥,纠集了1000余官兵驻扎在黎里北栅,全副武装,随时准备出击。有探子报告,佃户们近日常在黎里北边的大王庙内烧香点烛,焚烧甲马,祈祷神灵捕捉地主,战胜官兵。初六日苏州知府平越峰,会同吴江、震泽两知县,率领着藤牌兵、长枪手、鸟枪手再加炮兵,发了近百艘战船,浩浩荡荡直奔大王庙。一到大王庙,知府就命分湖司赵某领兵拆毁大王庙,木头、门窗全部烧毁。进而宣布了江苏抚宪下达的文书,扬言将用大炮轰击,玉石俱焚,将把黎里七十二只圩尽行剿灭。二月初九日,江苏上宪再次命令发兵1000名,带着大炮,进行镇压。官府为刀砧,手无寸铁的佃农是鱼肉,当然只能任由宰割。最后,庞耀采、顾胡子等5人又被逮捕。
    佃农激于义愤,他们只是想减免租粮,得到喘息,根本没有什么严密的组织和领导,他们更不会想到地主官僚们会如此狠毒,竟然会操起火枪,甚至推出大炮。一场震惊江南的暴动很快被血腥地镇压下去了。陆孝中隐避在蝴蜂庙内,官府四处追捕未能获得,于是出高价悬赏。一个礼拜后,有流氓贪图奖赏到官兵处通线出卖。吴江县县令立即上报苏州府,府县两级即密拨枪船十余艘,兵丁一百名,趁夜将蝴蜂庙团团包围,将陆孝中擒获。
    最后,发动暴动的三位农民头领陆孝恒、陆孝中、陆阿大,押至苏州,苏州府判令斩首。三月初九日三陆被害,官府将三人首级悬挂在黎里罗汉寺前示众。其余数十人,判刑的判刑,脊杖的脊杖,罚款的罚款,各有惩罚。至此黎里历史上罕见的一次农民暴动惨遭镇压。
    吃倒胜家馆
    宣统二年(1910),吴江淫雨成灾,全县农作物严重歉收,农民饥不得食,可是地主依然按照原先的定额收取租粮,腐败的清朝政府也继续向人民勒索搜刮,农民们实在走投无路,无法生存了。
    农历八月初五,黎里部分乡民聚集起来,大家呐喊着涌到为富不仁之家抢米。二天后,聚集了100多名农民,他们挥舞着锄头、菜刀、木棍,涌到黎里镇上,喊杀连天。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驻于夏家桥南堍赶猪弄的司官衙门,当时司官衙门司官是邵彤枋,农民冲进衙门,司官邵彤枋和儿子邵筱枋早已经逃得不见踪影。灾民们找不到人,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就捣毁司官衙门出气,衙门里的所有木器家具,都碎成了木片,丢到市河里。灾民们又涌到绅士黄沅芷家,这个黄沅芷是绅董,就是绅士头头,一向横行一方,欺压农民,大家对他恨之入骨,可是冲到黄家,同样不见一人,也以乱捣东西发泄愤恨。
    那时黎里镇上有一家菜馆叫“胜家馆”,开在周家赐福堂的第一进。本来第一进门厅只是七开间的平屋,太平军退出黎里之后,周家将门厅改建成八楼八底一幢楼房。现在,进入门厅,地面上还残留着好几块青石,仔细辩认,赐福堂原来的门槛与一对抱鼓石的形制,清晰可见。这么一幢楼房,先后成为好几家的的商铺。宣统年间,这里的胜家馆非常有名。平时常备喜庆筵席,也有堂吃,价钱很贵。那时只有地主富商才能踱进去吃吃喝喝。农民兄弟从来不敢进去坐一坐。当时,农民兄弟捣毁了司官衙门和黄财主家之后,趁势涌到了胜家馆,命令上酒上菜,大吃大喝起来。百余名精壮汉子,肚子里好久没得油水了,胃口格外的好,不到一个时辰,就把胜家馆内的所有能吃的东西,全部吃了个精光。尽管好些农民兄弟,并没有吃饱,但他们只吃专门伺候财主官府的胜家馆,其他店铺则秋毫无犯。
    其实,邵彤枋与黄沅芷联合了一批财主,联名具报吴江县衙门告急,县官上报苏州巡抚(当时江苏省府机关设在苏州)。江苏省巡抚程德全得报,当即派统领吴嘉禄率领洋枪队100多人赶赴黎里,同来的有吴江县知事。初七日时近中午,农民正好又在胜家馆吃喝。洋枪队吹着号角,蜂拥着由西向东而来。农民们听到号角,出门一看,洋枪队已经冲过了夏家桥,近在眼前。手无寸铁的农民,只得四散逃避,好几个农民兄弟被冲上来的洋枪队捉了过去。再说胜家馆后面就是周赐福的住宅,那里居住着山东历城知府周幕桥的太太,周太太听到前面沸翻盈天的闹腾,忙叫下人前往打探,得知是洋枪队正在抓捕农民。立即命令下人打开自家大门,让农民兄弟进来,到后面的五亩园躲避。洋枪队知道农民们大多逃进了周家,为首的县知事,不敢莽撞,于是晋见周太太,要求追捕。周太太说,刚才进来的不是乱民,都是周家的乡亲。说完,拿过一把椅子,当道坐下,挡在了前面。县知事与洋枪队统领吴嘉禄不敢造次,只好押着十多个农民退了出去。
    接下来,司官衙门一带,岗哨林立,处处严防,一时三教九流各种各样的人物进进出出,传唤的,告密的,戴上手铐的,都有。全镇层层盘查,四乡人人自危。谣言四起,有的说只要到里边说清楚就可以无事,有的说带头造反者将灭九族,有的说司官衙门的官员将要削职,有的说惩处完这起乱子后官员们都将升官。最清楚不过的是,司官衙门贴出通告:凡来报信因而捕获“乱民”者,赏洋100元;洋枪队会同黎里团防局四处捉人,已经捕获20余人了,似乎还没有就此收敛的迹象。事情拖拖沓沓的,鸡犬不宁了一个多月。再说,吴江县知事与吴嘉禄共同处理乱民事件,左右为难。照道理,农民是饿鸡夺食,罪不致死,可是临出发时巡抚有令,对于犯上作乱者,格杀勿论。如果全部释放,无法交差。最后,在亭子桥花园地附近,枪毙了两个人,一是东阳村的,外号叫瘌痢头,一是黑龙甸的,外号叫小和尚。其余有的判了徒刑,有的打了重棍,更多的被罚了款。事后,镇上设立警察局,明为维持治安,实则是用以弹压老百姓的暴动。
    这次农民暴动,从八月初五开始到初七日,江苏巡抚派兵镇压平息,虽然前后不过三天时间,不过波及的乡镇不少,当时吴江县其他地方,如北厍、平望、八坼等乡农民都有人前来黎里,串联互通,准备回家乡也搞一搞类似的暴动。
    那块《江南苏州府严禁抗租碑》,苏州府刻于光绪三十年二月二十二日,那是公元1904年,而1904年前后,没有大规模农民抗租暴动的记载。这只能有一种解释,就是黎里的农民抗租活动,从未间断。
    附录:《江南苏州府严禁抗租碑》文录:
    钦加三品衔调补江南苏州府正堂加三级随带加二级记录十次许为
    颁示勒石严禁事。据吴江县绅士周郑表、黄元芝、张鸣驺、汝燮庚、徐世泽、钱崇威,蒯思曾、殷文谟、沈正模、范曾泰、黄福年、蔡甲先、柳念曾、鲍其淦、冯秉钧、徐巨璋、陶耘经、殷葆濬、丁煜、蒯文鼎、徐文藻、徐士诒、柳受恒、陶耕经、汝仁龙、蔡寅、张履、徐康、王嘉珍、王靔培、王锡田、蔡祖铿、陶仁恺、丁玉墀、金东清、金昌年、鲍其煌、毛林麟、陈兆麟、顾久贤、李思永、金寿榕、蔡福潮、蔡维城、王桂良、陆圠鸿、朱祥麟、邱敬承,金寿祺、丁士坚呈称:窃绅等薄有田亩,坐落吴江县治,给佃耕种,良莠不齐,人情疲玩。租风之坏,倍于从前,刁顽之户不得不禀请比追。詎近来奸计万端,每届秋收登场,赶砻出粜,不剩颗粒。避匿他境,提追无从。芒种之后,回家播种,业户恐妨东作,无复顾问。年复一年,刁佃视为得计,迨至秋收,仍施故技。他佃闻风兴起,日甚一日,纷纷效尤。甚至禀请提比,佃则躲避,耸令白头亲老、幼稚妇女,出头蛮霸,寻死觅活,百计恫吓。土客民教混杂。在教者幸经神符司铎主教函请,如有藉教抗租,照例送请比追,不致公然挺比。惟客佃开垦,或有借本垦种,秋收之后,携资脱逃。土著越境躲避,请追无从。或有到案之后,偶尔因病不及请保在押身故,或佃属因病死者,或因他事短见者,适催租者到门,该佃属即藉端纠集无赖,或抬扛尸骸,或扶佃属亲老到业主家,百般逞凶,毁抢诈扰,甚至有掳捉业主、司帐勒赎,虽经禀办,贻害匪浅。更有绝不干涉之产亡痘疡,任意牵拉硬砌。种种恶习,莫可言宣。环求颁示,勒石永禁,俾挽颓风而全租赋等情到府。据此,刁佃藉端诈扰,图遂其吞租之计,殊属可恶。除批示并行县一体示禁外,合行颁示,勒石永禁。为此示仰吴江县各区各圩农佃圩催人等,一体知悉。尔等须知,业户置买田产,衣食课赋,皆须取给于斯,额外既不能取,亩额内即不任短少。即该农佃等,一家数口,虽云自食其力,而思源推本,究从业田而来,抗欠已属不应,何可别施刁狡!自示之后,务当激发天良,各安本分。每届刈获登场,即将名下应完租籽,赶紧依限清缴。庶业无催追之烦,佃无比枷之累。倘再仍前,顽抗以及藉端诈扰,或扶病人,或扛尸骸,或因妇女产亡、小儿殇夭,辄向业主逞凶噪闹。种种不法情事,一经本府访闻,或被业主指禀,定即照例从重严办。圩甲串庇,并于加等惩办。其各凛遵毋违。特示。
    光绪叁拾年贰月廿二日示
    本文作者:黎里古镇保护委员会顾问李海珉
    注:《古镇黎里》一书经原作者授权发布,如需转载请联系原作者。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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