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真理 1、语言 张祥龙认为,“存在”以及它所依据的语言现象确实是属于某个历史阶段和某种特殊语境的,绝没有涵盖全部人类的纯思维的普遍性。“存在”绝不只是观念意义上的存在,而是与“言谈”这种活生生的在场息息相通的。语言与存在是在缘构中获得自身的…原本的语言与原本的实在没有存在论意义上的区别,两者相互缘起、相互构成而一气相通。“道言”是对“道”的一种处于思想本身的需要的(解释学意义上的)又有文字凭证的解释。只有“道出”本身(“道言”、“大道”)而非它的退化形式(“人言”、“可言道”)是最根本的通达和源泉。海德格尔说,语言本身在根本意义上是诗。而诗的本性是真理的创构。创构即是流溢和馈赠。语言是存在之屋。语言乃是一种源始现象,其本质的东西不能由事实来证明,而只能在一种没有先入之见的语言经验中得到洞察。有一种既不是客观化的也不是对象化的思想与道说。道思始终是一种让自行道说,也即让自行显示的东西自行道说,从而是一种对自行显示的东西的应合(道说)。就其最本质的东西看,语言乃是一种向人显示出来、向人劝说的东西而来的道说;倘若人并没有受客观化的思的限制而局限于这种思,并没有对自行显示的东西琐闭自己,则情形就是如此。思想与道说的特有本质只有在一种毫无偏见的现象洞察中才能认清。把语言从句法中解放出来,并使之进入一个更为源始的本质构造中,这是思想和作诗的事情。语言是存在之屋,不是表达对象的游戏工具。没有语言,存在之真理将无法显现。只有那自行道说,那缘构性在场的道说,那种诗般的流溢的道说,才是真正的语言,才是存在的真正之家。这和道学的无言之说不谋而合——道可道非常道,道言是大音希声,绝无妄言,只有自然之言说,也就是无德性则无语,语言是德性,才是“道”的真正表达。所以,无言就是无废话,真理就是这么简单,谬误使世界变得复杂。 2、畏 海德格尔说,人在一种情绪中被带到无本身面前,这就是畏。畏根本不同于怕。畏弥漫着一种独特的宁静。万物和我们本身沦于一种冷漠状态中畏属于无,我们“漂泊”在畏中。畏使我们无言面对无,任何“存在”的道说都沉默了。无在畏中与存在者整体一体地来照面。在畏中,存在者整体变得无根无据。在畏之无的明亮黑夜里,才产生了存在者之为这样一个存在者的源始的敞开状态,原来是:存在者存在—而不是无。海德格尔的“畏”意指什么?初看起来不好理解,而且很容易和惧怕联系起来。其实,这种“畏”应是对“无”的敬畏,也就是此时人不可能产生言语,只有在宁静中的黑夜里看到智慧的光芒。是无把万物和人联系起来,人和万物在最深层具有了亲缘性,人知道自己是存在而不是无。这种肯定的自我发现,使人敬畏无,因为真理来自无-而不是存在。我们发现,道学的认识论就是一部“无”论,只有道学是真正的面对“无”的科学,所以,道学就是最源始的关于真理的思想的学说。 3、无 无既不是一个对象,也根本不是一个存在者。无乃是一种可能性,源始地属于存在 海德格尔说,无比不和否定更为源始。如若没有无之源始的可敞开状态,就没有自身存在,就没有自由。本身,在存在者之存在中,发生着无之不化。无是否定的本源,而不是相反。源始的畏在任何时刻都能够在此在中苏醒。此在基于隐而不显的畏而被嵌入无之中。如果科学并不认真对待无,那么,科学的所谓实事求是和优越性都将变成笑话。只是因为无是可敞开的,科学才能把存在者本身搞成研究对象。唯科学从形而上学而来生存,科学才能不断地重新赢或它的根本任务;科学的根本任务不在于积累和整理知识,而在于对自然和历史之真理的这个空间作常新的开拓。思想思存在,所以思想就思无。海德格尔的“无”是一种可能性,也就是人的自由态。在“无”中“畏”才得以出现,此在在“畏”中进入“无”,此时,真理的源始敞开状态才得以出现,人才能与真理谋面,而无知者无畏。科学的源始思想必在“无”中发现,科学家也要有“畏”的状态,而不是盲目的乐观,一味的挺进——这是没有前途的。 4、自由 海德格尔说,惟自由才能够让一个世界此在起支配作用并且让一个世界世界化。自由乃是根据之根据。真理的本质乃是自由。(真理即让存在,无弊,自由)自由乃是参与到存在者本身的解蔽过程中去,由于这种参与,敞开域的敞开状态,即这个“此”,才是其所是。(人才成为绽出之生存,存在着整体自行揭示为自然。)在海德格尔看来,真理的本质就是自由,自由就是无。没有自由就没有世界化。没有自由就没有人。自由是真理的本质,这句话当如何理解?可以这样说,没有自由就没有真理。那么,这自由就必得是人的本质。人,作为存在者,于存在相互缘构、激荡,在无中使存在敞开、无蔽,存在与存在者达到一种美妙、有机的和谐,浑然一体。此时,真理之光发出,照亮人的精神世界。人也就是在此达到一种“道德”的“得道”境界。这种境界表象为无言、无知、畏,而实际上是一种“大象”的丰富满溢,真理如诗般的言语馈赠于人。 5、哲学 海德格尔说,“真理”并不是正确命题的标志,“真理”乃是存在者之解弊,通过这种解弊,一种敞开状态才成其为本质。真理的本质揭示自身为自由,自由乃是绽出的、解弊着的让存在者存在。最无弊者就是最真实者,亦即本质的真理。存在之历史从未过去,它永在当前。我们必须把自己从对思想的技术阐释中解放出来…,思想呆在岸地上已经太久了。思想的严格性在于:此种道说要纯粹地保持在存在之要素中,并且让它的多样维度的质朴性得以起支配作用。当思想偏离其要素的时候,思想便完结了。当思想偏离其要素而完结时,哲学就渐渐变成一种根据最高原因来进行说明的技术。人们不再运思,而是去从事“哲学”了。从作为真理之天命的存在而来的道说的合适性,乃是思想的第一定律。它不是逻辑的各种规则,逻辑的各种规则只能从存在的规律而来才变成规则。 真理是运化着而不是僵化(逻辑的)客观存在(空间性),是时机化的缘在。在此意义上,真理属于人,唯人才拥有真理,而没有什么绝对的自然真理。这就是“道”的“人道”本质。真理就是存在者之解蔽,唯有自由运思者才是在思想。而传统哲学只是解释技术而已。在海德格尔看来,真正的哲学是关于真理的道说,这也就是胡塞尔的本质直观的科学哲学的本意。胡塞尔使用了现象学还原的本质直观方法来构建他的科学哲学,海德格尔发展了胡塞尔的思想。他的无意识情绪(畏、烦等)成为面对“无”的重要前提,之后,运思才开始,自由的解蔽工作才可能发生,真理从此才得以显现。其实,海德格尔的存在学还是科学哲学范畴内的哲学,不是传统形而上学而已。有了海德格尔,是我们更加清晰了科学哲学的使命。而且,还有十分重要的一点,也许是他本人也没有注意的,那就是中国道学与科学哲学不谋而合,有着最近的亲缘关系。这恰应是中西方思想融合沟通的枢纽。 我们知道,中国道学的“象思维”是充满活力的、不息的思想创造之路,它属于创造性的智慧活动。而“形而上学抽象思维”则是解释、分析、传播的技术,属于教育性的智力活动。显然,没有大智慧的支持,一般的智力活动终将成为无源之水。反之,没有不断变化的智力刺激,智慧将难以发挥普遍的作用,无益于社会。实际上,指挥—智力本质上是思维的整体,只是由于表达的方便,人们才作了这种区分,二者是相互依存、相互转化、相互激荡、相互调谐的。所以,我们可以将哲学划分为认识论、方法论和世界观三大类。道学(现象学)属于认识论(高级哲学);传统形而上学属于方法论(中级哲学);关于世界观的哲学属于本体论(初级哲学)。智慧活动在高级哲学中,智力活动在初级和中级哲学中。 道学不是道术(或者迷信),道学不是宗教教义学,道学不是形而上学。道学只能是关于存在本质的认识论,所以,道学是真正意义上的科学哲学。当然,有一些哲学也被称为科学哲学,但只能是形式上的“科学”,如,辩证法、普通逻辑等,它们是思维传播、交流的工具,严格说不是哲学,更不是科学哲学。同样,世界观哲学因为其主体性、偶然性、特殊性,本质上不可能成为科学哲学。所以,哲学的三大类型中,只有高级哲学才质变为科学哲学—一门关于统一的认识学,关于本质的认识学,关于不朽的精神存在的认识学,是真正的人道科学。 (转载自爱雅阁)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