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民乐工作者,我经历了中国民族音乐最为辉煌的鼎盛时期。从上个世纪50年代中期至60年代,中国民族音乐的交响性演出风靡全国,蜚声海外。随着经济体制的转型和改革的深入发展,中国民族音乐的曲目内容和演出形式呈现多样化。但无论是大乐队多声部的交响性展示,还是小乐队小型化的演奏,或是经过豪华包装的时尚表演,共同的一点就是演出场次的总量在减少。有人说原因在外部,因为娱乐消遣丰富多彩、层出不穷,给大众提供了多样化的选择,而渐渐滑落的又岂止是民乐呢?言之似乎有理,但笔者更愿意从民族音乐自身进行反思,以期寻求答案。 中国民乐应当雅俗共赏 应该肯定,经过老一辈民族音乐大家和众多民族音乐工作者的艰辛奋斗和艺术实践,开辟了我国民族音乐交响化的道路,为我国民族音乐的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但是应该清醒地看到,与西方交响乐相比,我们的交响化历史还太短,曲目的积累还太薄弱;而以交响化要求,我们的许多乐器的表现力还应丰富和加强(尽管几十年来我们在乐器改革方面获得了重大突破和重大成果)。多年以来,我们以民族音乐交响化为骄傲而很少去研究和指出它的不足。笔者一直坚信,我们正在走着的这一条民族音乐交响化的道路无疑是正确的,看到它的不足而使我们更加清醒,认识到我们还有许多工作要做,而不能仅仅满足于海外演出的红火、过年过节的气氛渲染。总之,如何让中国民乐回归大众,如何把中国的观众请回音乐厅,实在是任重道远。 笔者认为,在继续坚持和革新交响化的同时,在将民族音乐引向世界的同时,更应该将世界的音乐与中国的民乐相结合,并且有机地融入更多的时代元素。 为此,我曾经在2000年做了一次尝试。当时,我们邀请了法国著名钢琴家理查德·克莱德曼与中国广播民族乐团进行合作,经过一年多的努力,最终完成了唱片《新时代》的录制。此张唱片共收录了13首歌曲,包括了当时在乐坛崛起的民族旋律的曲目。理查德·克莱德曼亲自演奏了《走进新时代》和《春天的故事》两首歌颂中国改革开放的新版民歌,这在当时乐坛崛起的民族唱法的歌曲中是极具代表性的;此外,专辑的其他曲目可以说是一次中国传统民族乐曲的盛会。值得一提的是一首原创乐曲《离唱》。在电子合成乐器的背景下,嘹亮的梆笛与点缀的钢琴、琵琶、人声描写着温馨的意境,并由此引出理查德·克莱德曼与拉二胡女孩的对话,一段钢琴与二胡之间的对奏也随之展开,钢琴的流畅与二胡的回旋互为交错,各具风采,韵味无穷。整张专辑涵盖了多种民族类型、地域的音乐形式,民族色彩与钢琴交织与融合,碰撞出了精彩的火花,一种全新的音乐语汇和浓郁的韵律在听者心中荡漾。唱片推出后,得到了市场的认可,在海内外的发行均获得了成功,且至今仍然为诸多音乐发烧友所津津乐道。 这次探索给予我很大的启示,即中国的民乐应该做到雅俗共赏,既有宏大的交响乐,更应该有贴近时代、贴近生活、贴近大众的短小精悍的音乐作品。因此,创作出这类民乐精品并赋予其时代元素,或融入不同的文化背景与地域风情,形成新民族音乐的形式使其更适合在大众间流传与推广,这或许能够在中国民乐的未来发展中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民乐改良≠商业化 近年来,很多音乐工作者都在用各种形式进行尝试和探索,以期能够重现中国民族音乐昔日的辉煌。“女子十二乐坊”的出现,就是尝试中的一种,但是也备受争议。有人说,这是对民族音乐的亵渎和毁灭,根本不值一提;也有人说,这给中国民族音乐的发展指出了新的方向,应该大加提倡和效仿。 笔者认为这两种说法都有偏颇之处。应该说,“女子十二乐坊”在某种程度上的确让人眼前一亮,为中国民乐注入了某种活力,重新吸引了大家对民族音乐的关注,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女子十二乐坊”却过于注重表演形式以及纯粹的商业运作。每一次的演出总是“形式大于内容”,观众在“大饱眼福”之后仅仅记住了那些悬在腰际的胡琴和炫目的表演,至于听到了什么恐怕没有人能够想起了。当笔者检索“女子十二乐坊”的新闻,发现除了一些商业巡演之外,就是与某汽车、某白酒或者某电器的“联姻”。在将民乐娱乐化和商业化中恰恰丢掉了中国民乐的真正内涵,失去了中国民乐的本源,使其难以更上一层楼。其后很多模仿“女子十二乐坊”组成的“乐坊”们都乏人问津就是很好的佐证。 中国民族音乐源远流长,早在四五千年前的原始氏族社会,就产生了原始的歌舞和歌曲,到殷周时代,音乐文化已经相当发达,两千多年来曾经多次出现音乐文化繁荣昌盛的时代。我们知道,中国民族音乐是从古代歌舞乐舞中独立出来的。在漫长的以歌舞乐舞为中心的时代,歌舞音乐的表演只为宫廷的祭祀庆典、歌功颂德、消遣享受服务,而从这些年复一年的升平歌舞浮华乐音脱离出来的乐音,在吸收了民族民间和外来的音乐营养之后,则呈现出了强悍的生命力。它不再是宫廷礼仪的附庸和粉饰太平的工具,而成为表现普通人的思想感情和精神境界的重要载体;它通过新的音乐语汇反映现实生活,歌颂美好和正义,追求和谐和光明。而随着一件件新乐器的产生,民族音乐的表现力则更加丰富多彩、更具魅力。从古曲《广陵散》、《高山流水》、《阳关三叠》、《梅花三弄》到《十面埋伏》、《夕阳箫鼓》,再到近现代的《二泉映月》、《听松》、《良宵》、《光明行》、《瑶族舞曲》、《丰收锣鼓》、《长城随想曲》……一代又一代的众多听者无不为之痴迷、为之倾倒!原因很简单,因为它反映了人民大众的心声、向往和憧憬!用什么样的姿势来操作乐器固然不可忽视,但比这更重要的应该是对作品内涵意境的准确演绎。上个世纪30年代,“瞎子阿炳”华彦钧为生活所迫流浪卖艺,他演奏二胡时并没有把二胡置于腰际,可是一曲《二泉映月》却引来多少知音!二胡这件乐器的传统坐式演奏,是由乐器构造和演奏要求的细腻复杂技巧决定的,因而是非常合理科学的。将琴筒置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