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是以圣人欲上人,以其言下之;欲先人,以其身后之。是以处上而人不重,处前而人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注解:本章与第十七章的领袖学有些呼应关系,也是讲领袖风范的,但内容更具体些。 “处上而人不重”,“天下乐推而不厌”,是《道德经》所表称的领袖境界。“不重”是民众不觉得、不以为被领袖压得很沉重,不是不尊重;“天下乐推而不厌”的大意,与第十七章的“亲而誉之”相仿佛,意即屡屡推崇而不厌倦,获得的民望很持久,但还没有民主制连选连任那么明确。 然而,如果没有民主制的民意表决那么明确,也没有公开的、可采集的舆情信息,领袖又如何判断自己是否让人觉得“不重”“不厌”?在哪些事情上要如何做才能够让人“不重”“不厌”呢?要做出这样的判断,很难。 还有更难的。领袖之成其为领袖,是因为他集中承担了最多也最大的权力和责任。如果能从制度上明确权利和责任的对应关系,谁赋予的权力,就向谁承担责任,承担不了就放弃权力,那么事情倒还简单,人生又不是只有一种活法,就当领袖也只是一种职业好了,既然已经被证明不是当领袖的材料,那就换一种活法,再选一个职业,不也太阳照升,地球照转吗?然而在中国的制度传统里,权力与责任的关系,要复杂得多,也让领袖纠结得多。 产生纠结的根源,是权力的来源与现实的合法性基础不统一。就权力来源而言,如果是开国之君,那就是马上得天下,相应的责任可以概括为巩固历年征战的成果,以求始皇开图、万世永固;如果是嗣位之主,那么权力就是由世袭制、长子继承制等等所赋予的,是继承祖宗的勋烈,相应的责任可以概括为守护祖宗基业。 向谁守护又能采用什么样的资源来巩固呢?家族之内自兄弟以下的所有人,家族之外自宰相、大将军以下的所有人,都有可能是潜在的权力觊觎者,所以守护以权力为核心的祖业,就需要防范天下所有人。而守护或者巩固的资源,只能是从民众身上征收的赋税。这样,民众是否感觉“不重”“不厌”,就成为现实的政权合法性基础。基础如果动摇了,祖业也就完蛋了,可见在事实上,这个现实的政权合法性基础,比祖业更根本。然而,如果不是被继承祖业的体制如此安排,那个人又怎么当上了领袖呢?所以,究竟是应该把祖业放在前面,还是要把民众的“不重”“不厌”放在前面,依然让领袖很纠结。 通常的人生感受,一张皮做人已经很难了,至于披两张皮做领袖,那该是一个什么样的难受劲?我们不了解,不知道,但老子知道,所以他很善意地劝说领袖们放下身段,从心底里海纳百川,即使你认定完成责任需要强化自己的权威,也最好不要弄得人人都觉得被你压重了,你的存在就让人厌倦。 能够从心底里海纳百川,自然就“天下莫能与之争”了,这样的领袖,不管带不带帽子,始终都是个“王”。 附《诗译道德经》 (图文转载自赤城宾馆微信)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