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道即是言说,即是言说本身。道在言说中流露。于是,道排除了不可言说之神秘。 一说道便会说道怎样、道如何、道是什么?而一说怎样、如何、什么,所道即非道。道的全部涵义道说不尽。 道可思而不可说,可得而不可思。欲说则落言筌,欲思则囿具象。 道论涉及创化论。原非创化论,然而可从创化论进行阐释。 言不离此道,道不离此言。 当语言未被道出,语言原本是什么?当语言说出道,语言又成了什么? 道意味着我们必须追问:道“怎样”?道在追问时隐匿不见。 道终究是我们言说之道。言论构成道的视界。无逃乎言,道是言外之言。 道不可称谓。然而,道一旦超越称谓亦不成道。 道本来无名,名言起而道立。藉名言以说道,道成名言。 道摄万物,而犹不全。道统万物,总是自然。 道无所不有、无所不足、无所不拒、无所不容、无所不见。 说不可言说之道,道与言之关系于是成立。道自老子起更成问题。 五 语言一出现。世界就被区分开来了。我们一开始就不能离开语言来认识世界、把握世界。值得强调的是,在老子那里,“道”一词本身就涵有言说的意味。如云“道可道,非常道”(一章);“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三十五章)。此所谓道,即是言。我们不能离开“言”而“体道”。“言”立而“道”显,“言”成了我们所居之“道”的整个视界。言语之外,“道”并非不存在,而是因为,不藉助于语言我们根本就不可能触及它。直接面对道或坐而论道,我们首先得面对由言与道构成的悖论。 若问:道是什么?唯一可以回答就是:道不是什么。因此,说道是本体、道是形而上的存在之类的话,不能成立。不过,也许勉强可以说,道是那什么之所以是什么的真实东西。 六 道是看得见的,只是看不清而已。 一说道,道的问题就提出来了。 道作为“无”来理解是无根无基的。 七 从逻辑经验主义的观点看,道的语言没有意义,却有意思。 无论是基于道家的立场,或是基于逻辑经验主义的哲学立场,我们首先都必须说:不准谈论道! 道是一种非认识性的词语,然而可以作认识性的阐释。 道论是一种具象的形而上学。当代西方人试图构筑一种非抽象的形而上学,老子可视为先行者。 八 道在说,或者毋宁说道是语言。作为道,它是原始的言说,说是一种过程或运动,所有的事物由于这种过程或运动如其所是地显示出来。 在所有源始词语中,“道”一词开启了意味深长的思。它构成思想的真正“开端”。从而也构成诗歌的真正开端。 九 “道”如何获得形而上学的诸规定(近代以来的诠释)以及如何作为形而上学的“存在之思?”构成现代哲学必须深加探究的课题。 从非形而上学的意义上讲,道也许可以看作是源始意义上的“作为存在的存在”(存在本身)。而“道”是源始的“存在之思”。所谓“存在之思”就是回到思想的开端去思道之源始意义。 十 老子的道是源始的存在之思、之言。 道的源始的命名力量来自思者对“显现”之道的呼应。 语言本身即是道。语言是道之象。 以道观道。所谓以道观道,即是就显现的本质来加以解说。或者说,从其本质渊源洞察道。道总在过程中,总是在“发生”和“到达”的过程中。困难在于如何在道展现过程的不同阶段,以恰到好处的语言来言说道。 十一 “道说”即道的表达问题。它是涉及汉语的“语言”及思想诸多层面的复杂问题。“道”是汉语思想的表达(道说)方式。将思形诸语言。语言使道显明,同时也使它失真。 我们何以命名正在寻求的事物?我们听从具有命名作用的词语的劝说。这时候我进入道之思。唯有道才能规定存在的意义。道成大道。大道乃事物之道,大道自然。 人借语言见证其道。藉名(语言)而思道。 道成其本身。此处别无更多道理。 十二 成道即成功遂事之活动。成道者乃道本身,此外无它。我们只能以反复的归谬方式论说道。 大道一隐一显,一分一合。在道之由隐而显的原始的呈现中,万物才各各成其所是,显露出各自的仪态和模样来。于是乎道得以成就。 有与无要从道的方面来思辨。偏执有、无不能思辨道。 道是一个终极的“能指”吗?是一个形而上学的绝对本源吗?我们不必亟亟乎说是或否。在这里,道还只是某种暗示着的、有待思的东西。道这个词以隐开显,以不确定给出确定。 十三 隐匿乃是道的本性。道渴望说。 道为形而上学所不曾思。 那么,能从形而上学思道否? 形而上学与非形而上学的思想,皆在“大道”的发生中,并为道所“居有”。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