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朱子对经典解释的看法(3)
最后,儒家经典诠释传统的第三个面向乃以经典解释为生命成德的工夫,这是宋明时理学家所特重者。但理学家凸显这一解经面向却不可讳言是在恢复先秦孔子「为己之学」的古义。[21] 盖从《论语》中涉及经典的文字可以看到,孔子以经书教学乃重在其能达至修身的实践意义,非重在对经书作客观学术研究。如〈泰伯篇〉云:「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阳货篇〉云:「子曰:『小子何莫学乎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而这也许就是孔子为甚么会说自己「述而不作」(〈述而篇〉)的理由。为了进一步阐明经解乃为己、成德工夫的意思,我们需要扼要分析一下「为己之学」的涵意。简略来说,我们可以借用「宗」、「教」与「学」三个范畴来透视儒家的「为己之学」。此中「宗」即圣贤对转化生命的慧解体会,如《庄子》〈天下篇〉云:「不离于宗,谓之天人。」易言之,「宗」便是最高的目标,犹如今之所谓宗旨也。「教」即能达至此体会的各种实践修行的方法与道路,亦即一般所谓的工夫。至于「学」乃意谓以言说或文字的方式来展示、传承「宗」与「教」,这就包含学问讲明、解说经典之义。而「学」最大的作用绝不在于成就学术知识,而是在于能厘清辨正「宗」与「教」使之在传承过程中不致失掉规范流为荡越;更确切的说,甚至是使「宗」与「教」得以被理解并传承下去所不可或缺者。由是可知,「学」本身实是助成「宗」与「教」的一种十分重要的实践工夫,「学」即是「教」之一端。这一点在先秦孔孟的思想中早已言及。孔子不是强调智乃与仁、勇并列的一种拨乱反正的工夫;孟子讲工夫亦以知言与养气并举。[22] 再者,克就「学」作为解释经典的一面看,经典既是圣贤的实践语、体会语之记录,则读经便是为求自己的心灵能融进文字背后的血脉以期自己的生命亦能提升至经典所示之理境。是以经解非为一纯粹认知的活动,而实是一种心灵或精神的转化(spiritual transformation);一种心灵或精神的践履(spiritual exercise)。这是宋明理学家解经的立场。照这一立场,凡是脱离了「宗」与「教」来独立讲论的「学」,如单讲训诂考据之类,便皆沦为与生命无涉的闲议论,所谓学不见道,枉费精神。朱子晚年训示门人仍不忘再三申明此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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