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高考已经结束,这几天正在放榜,各省市的高考状元仍将成为引人注目的人物。不过近年来,社会对高考状元的追捧似乎有所降低,如“高考状元录取大户”清华大学透露,今年不会公布录取的状元人数。该校招生办负责人表示,社会对高考状元一年炒作一次,没人思考成才观和选才观,“高考选拔的确能招到很多优秀的学生,但不是全部”。(见《新京报》2011年6月10日《清华大学称今年不公布高考状元数》) 高校不再炫耀自己录取了多少高考状元,可以认为是反思成才观和选才观的结果,社会对高考状元不再“盲目”追捧,则更多是因为状元的表现影响了社会的评价。据一家研究机构发布的《中国高考状元调查报告》,1977年至2008年32年间的1000余位高考状元中,40%目前在海外进修或工作,在国内的职业领域主要为学界、政府机关和事业单位,但取得突出成就,成为行业和领域顶级人才者较少,高考状元的职业成就远低于社会预期。(见《广州日报》2009年5月15日《中国高考状元调查报告出炉 学术得意职场难为》;《解放日报》2010年6月28日《千位高考状元成就远低于预期,过度热炒成原因》)这份调查报告得出的结论,与社会上对状元的感知是大体吻合的——在人们的印象中,近年来政界、商界及一些热门行业的顶尖级成功人士,很少听说有谁是哪一年某省某市的高考状元。中国人是最讲实惠的,如果高考状元只是在高考时取得了高人一等的成绩,却未能在今后成为“职场状元”,不能给自己带来高人一等的权力、财富和名誉,那么,人们对高考状元的景仰与崇敬,自然就要大打折扣了。 对于高考状元不是“职场状元”,有人从多方面做出解释,说什么“这是对当前基础教育的讽刺”,“是对社会上唯文凭论、学历歧视风气的嘲讽”(见《工人日报》2007年8月10日《有感于“高考状元不是职场状元》),我看都没说到点子上。究其实质,高考状元是读书范畴中的代表人物,职场状元则是成功范畴中的代表人物,在读书的范畴中,主要培养一个人学习知识、遵守规范的能力,在成功的范畴中,主要考验一个人混迹职场(官场、商场及社会)、突破规范的能力。在中国,较长一段时间以来,“学”和“混”这两种能力是矛盾的,甚至是相互抵消的。一个人在校期间如果主要致力于学习知识和规范,主要培养自己“学”的能力优势,那么“混”的能力势必受到很大的限制。等到他毕业后进入职场,走上社会,需要更多地发挥“混”的能力时,他强于“学”而拙于“混”,惯于遵守规范而不敢突破规范,就转化成了明显的能力劣势,对他的职场发展而言,势必成为越来越大的束缚和限制。高考状元难以成为职场状元,难以在行业和领域“混”成顶尖人物,最根本的原因就在这里。 优等生们、状元们由于在校期间“学”得好,毕业后在职场上往往端着架子,保持着一定的矜持、清高和尊严,不愿意也不屑于去巴结领导、走上层路线,总觉得凭自己的专业技能吃饭最踏实,凡事先想到严格依照法律、遵循规范去办理。反之,像那些在校期间学习不好,主要培养自己“混”的能力的学生,毕业后最大限度地发挥溜须拍马、纵横捭阖的“厚黑”本领,为谋取权力、财富、名誉不讲规矩,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很快就“混”得了巨大的成功。这些无不说明,“混”的能力成了最重要的能力,最核心的竞争力,即便是大学里的教授、研究所里的研究员,光有过硬的“学”的能力(教学能力、科研能力)也没用,还必须得有过硬的“混”的能力,能够“混”来课题、经费、行政职务,才能在大学、研究所里成为成功人士。 “学”的能力与“混”的能力严重割裂,成绩好的学生反而在社会上“混”不好,一定程度上助推了新一轮“读书无用论”,这是优等生们、状元们的尴尬,更是社会的悲剧。中国古代长期实行科举制度,形成了“学而优则仕”的人才培养机制,读书的规则大致相当于成功的规则,所以产生了韩愈、柳宗元、欧阳修、王安石、司马光、包拯、寇准、杨慎、张居正、海瑞、徐光启、林则徐、张謇、蔡元培等一大批状元、进士出身,同时又在实务领域卓有建树的杰出人物。科举制度当然有许多弊端,但仅就将读书规则与成功规则统一起来,仍不免让人心向往之。(潘洪其)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