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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进士科“止试策”考论

http://www.newdu.com 2018-01-06 中华文史网 佚名 参加讨论
唐代进士科“止试策”考论

    兼及“三场试”之成立
    
 唐代进士科是唐代科举主干和主导性科目,在当时和后世影响最大,也最为世人所关注,有关的谈论和研究也相对充分。有些说法因其由来已久且影响广泛,几成定论。如以为进士科在唐初“止试策”,此外更无其他试项;以为进士科试帖经、杂文始自刘思立之奏,并从此确立“三场试”;以为进士科就是“诗赋取士”,等等。然而若细加审察,实或不然。本文拟就唐初进士“止试策”问题稍陈浅见,因其与“三场试”问题相联,故亦稍及之。             
    一 
    唐杜佑《通典》云:“自是士族所趣,唯明经、进士二科而已。其初止试策,贞观八年,诏加进士试读经史一部。”(注:15《选举三》。)五代王定保亦云:“进士科与隽、秀同源异派,所试皆答策而已。……有唐自高祖至高宗,靡不率由旧章。垂拱元年,吴师道等二十七人及第,后敕批云:‘略观其策,并未尽善。若依令式,及第者唯只一人;意欲广收其材,通三者并许及第。’后至调露二年,考功员外刘思元(立)奏请加试帖经与杂文,文之高者放入策。寻以则天革命,事复因循。至神龙元年,方行三场试,故常列诗赋题目于榜中矣。”(注:《唐摭言》1《试杂文》,(上海)古典文学出版社标点本,1957年。按:“刘思元”当作“刘思立”。)杜、王两于唐代典章故事可谓熟知而深谙者,故其说既具代表性和权威性,亦多为论者所本,然其间不无可质疑处:其一,杜氏所言“其初止试策”之“初”究竟至于何时?是贞观八年还是更后?贞观八年加试读经、史,是以试策的形式还是以试帖的形式加入?杜氏皆未明言。其二,若依王氏所言,“其初”应至调露二年,此前之进士试仅“答策而已”。又举垂拱元年吴师道等及第敕批为证,其意若言此时仍为“止试策”。由于刘思立调露二年之奏请“加试帖经与杂文”,才结束进士科止试策的历史。又因则天革命“事复因循”,仿佛又回到“止试策”,直到神龙元年,才变为“三场试”。然而神龙元年以前是否都是“止试策”?进士科加试帖经与杂文是否皆为刘氏所奏?王氏语焉未详。另外,调露在垂拱之前,王氏先述垂拱元年事,后述调露二年事,且加“其后”二字,亦所未当。 
    杜佑所言进士科“止试策”似指贞观八年(634年)以前, 此说因材料缺乏,目前尚难断定,姑且存而不论。 
    《通典》15关于“诏加进士试读经史一部”的记载,在同书17记作“大唐贞观八年三月,诏进士读一部经史。”(注:《选举五·杂议论中》。)《唐会要》76《贡举中·进士》作“贞观八年三月三日诏:进士试读一部经史。”足证有诏加试无疑。但这里的“经史”应点断为“经、史”;这里的“读”或“试读”则有其特殊含义,并非通常的阅读或学习之义(下及)。 
    从叙述顺序和语气上看,“加试”应是对“止试策”的转,意味有诏加试之后便不再是“止试策”。那所加试的“读经、史一部”就应该是以试策以外的形式进行。但徐《登科记考》对此却持否定意见,他在引录杜佑记载后加按语道:“进士初惟试时务策五道,至是加读经史,仍试以策,非帖经也。”(注:《登科记考》1, 中华书局点校本,1984年。)语气坚决,但并没有举出有力的证据。 
    徐这个断语是不正确的,他或许未能理会杜氏所言“加试”既有转之意,则加试后就不应仍“止试策”,此其一;更重要的是,徐对“试读”的特殊含义似乎缺乏认识。其实“读”本身就是一种考试形式亦即考试项目。《新唐书·选举志上》云:“旬给假一日,前假,博士考试,读者千言试一帖,帖三言;讲者二千言问大义一条。”又云:“凡算学,录大义本条为问答,明数造,详明理,然后为通。试《九章》三条,《海岛》、《孙子》、《五曹》、《张丘建》、《夏侯阳》、《周髀》、《五经算》,各一条,十通六。《记遗》、《三等数》,帖读十得九,为第。试《缀》、《缉古》录大义为问答者,明数造,详明理,无注者数造,不失义理,然后为通。《缀》七条,《缉古》三条,十通六。《记遗》、《三等数》,帖读十得九,为第。”可知所谓“读”就是“读帖”或“帖读”,其考试方式是在指定的文章中空出(或帖上)若干帖(一般为三字一帖),令考生连同上下文一并“读”出来。其实就是帖经,区别在于通常所说的帖经是用笔“写”填出来,而“读帖”则是用口“读”出来,前者为“笔试帖经”,后者可谓“口试帖经”。这种试帖方式在国学馆考试及科举之明法、明算考试中经常使用。杜佑等所言之加试“读”经、史,就应是这种考试形式和项目。徐未明此意,遽谓“非帖经也”,实误。然则,自贞观八年诏加试读经史之后,进士科已非“止试策”明矣。 
    傅璇琮先生将杜佑所言解为“现在再加上从经书和史书各一部中出题目,考问经史大义,这仍是试策”(注:《唐代科举与文学》,陕西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165-166页。)。此说盖本《登科记考》,其可商者有二:其一,如上所论,“试读经史”就是帖经、史令考生“读”,属试帖之一种,而不应属于试策;其二,傅先生所说“考问经史大义”应即“口问大义”,亦称“问义”,属于另一种考试形式,也与试策不同。如上引《新唐书》所载,“问大义”的考试称作“讲”,不曰“读”。另外,傅先生谓“经书和史书各一部”,若确实如此,则一次考试须“读”经、史各一部中的若干帖,这种经史兼习,显然比“止试策”的难度有所增加。到开元二十五年《条考试明经进士诏》(详下),规定进士须帖大经,而能兼精通一史者将特予优待,则“史”的要求相对放宽(或曰转移)。然则不论“试读”为“读帖”还是“问义”,皆表明此时之进士科于试策之外又增加新的试项。 
    由上可知,贞观八年以后之进士考试,已有试策和读帖两个试项,此不仅可证徐断言之有误,亦可证王定保调露二年以前进士仅“答策而已”之非是。实际上,进士科在贞观年间很可能还有试“文”之项目。《通典·选举五·杂议论中》载:“(贞观)二十二年九月,考功员外郎王师明知贡举,时冀州进士张昌龄、王公理并有俊才,声振京邑,而师明考其文、策全下,举朝不知所以。及奏等第,太宗怪无昌龄等名,因召师明问之。对曰:‘此辈诚有词华,然其体轻薄,文章浮艳,必不成令器。臣若擢之,恐后生相仿效,有变陛下风雅。’帝以为名言。后并如其言。”此事亦为《唐会要》所载,其文略同,唯“王师明”作“王师旦”,“王公理”作“王公瑾”,“词华”作“文章”,“其体轻薄”作“体性轻薄”。《新唐书》亦载其事。而《旧唐书》则记昌龄进士及第而未及遭黜之事(注:《新唐书》201《张昌龄传》云:“张昌龄,冀州南宫人。与兄昌宗皆以文自名,州欲举秀才,昌龄以科废久,固让。更举进士,与王公治齐名,皆为考功员外郎王师旦所绌。太宗问其故,答曰:‘昌龄等华而少实,其文浮靡,非令器也。取之则后生慕劝,乱陛下风雅。’帝然之。”《旧唐书》140《张昌龄传》云:“张昌龄,冀州南宫人。弱冠以文词知名,本州欲以秀才举之,昌龄以时废此科已久,固辞,乃充进士贡举及第……”。)。徐即据旧书断言“会要、新书皆非事实,今从旧书”。然徐氏断言亦未可定案。对比两《唐书》之张昌龄传可知:旧书所记昌龄其他事迹,皆为新书所取,唯独不取进士及第一事,反而增加应进士试受黜情节。按说新书较旧书晚出,所见材料更丰富,撰写亦更为严谨,故于新增内容,应极审慎;而昌龄进士及第与受黜不第这样截然不同之生平大节,以欧阳修、宋祁等人之博学与谨严,于新书两载其事,必非随意增损,当有其据。因此,就目前材料,尚不足以推翻《通典》、《会要》及《新唐书》之所载。然则,若王师旦黜张昌龄事为实,则所谓“考其文、策全下”就表明其时进士考试于试策之外,已有试“文”矣。             二 
    王定保将“止试策”之时间下限断在调露二年,盖以是年有刘思立加试之奏。关于刘思立之奏请时间及内容之详细考辨,笔者已有另文(注:见拙文《唐代“常明经”试策考述》,《文史》第57辑,中华书局,2001年。),这里仅述其要。《通典·选举三》云:“至调露二年,考功员外郎刘思立始奏二科并加帖经,其后又加《老子》、《孝经》,使兼通之。永隆二年,诏明经帖十得六,进士试杂文两篇,识文律者,然后试策。”杜佑所言永隆二年之诏,其文现仍完整可见,《唐大诏令集》载之题为《条流明经进士诏》(简称《条流诏》): 
    学者立身之本,文者经国之资,岂可假以虚名,必须征其实效。如闻明经射策,不读正经,抄撮义条,才有数。进士不寻史传,惟读旧策,共相模拟,本无实才。所司考试之日,曾不拣练,因循旧例,以分数为限。至于不辨章句,未涉文词者,以人数未充,皆听及第。其中亦有明经学业该深者,唯许通六经;进士文理化赡者,竟无甲科。铨综艺能,遂无优劣。试官又加颜,或容假手,更相属请,莫惮纠绳。由是侥幸路开,文儒渐废。兴廉举孝,因此失人。简贤任能,无方可。自今已后,考功试人,明经试帖,取十帖得六以上者;进士试杂文两首,识文律者,然后并令试策。日仍严加捉搦,必才艺灼然,升高第者,并即依令。其明法并书、算贡举人,亦量此例,即为恒式。(注:《唐大诏令集》106《贡举》,(上海)学林出版社标点本,1992年。按:此处的“唯许通六经”似不可解,“经”字疑衍。“唯许通六”与下的“竟无甲科”对举,后者是指进士科及第等级只有乙第没有“甲科”;前者的“通六”则是指明经科只要“通六已上”便算及第,不再区分等级。《通典》15《选举三》云:“自武德以来,明经唯有丁第,进士唯乙科而已。”所说即为这种情况。此段诏文实际是指责过去没能把最好的考生录取到最高的等第。《册府元龟》、《全唐文》等收此诏均无“经”字,为是。) 
    这里有几点值得注意:一是《通典》所记“其后又加《老子》、《孝经》,使兼通之”事,先是上元元年(674年)武则天表请, 二年施行;仪凤三年(678年)三月又诏为恒式(注:《唐会要》75 《明经》:“上元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天后上表曰:‘伏以圣绪,出自元元,五千之文,实为圣教。望请王公以下内外百官,皆习老子《道德经》,其明经令习读,一《孝经》、《论语》,所司临时策试,请施行之。’至二年正月十四日,(敕)明经试《老子》策二条,进士试帖三条。”又载:“仪凤三年三月敕:自今已后,《道德经》、《孝经》并为上经,贡举皆须兼通。其经及《论语》,任以恒式。”),依时间顺序,乃在调露二年(680年)以前,而杜佑却在其后叙述,恰好将紧承其后的永隆二年事间隔开来,然后才说到永隆二年之诏令内容。此种安排,如果不是疏误的话,则极有可能是杜佑的有意为之,以使调露二年之奏与永隆二年之诏更清楚地划分开来,以免混为一谈,引起误会。 
    二是杜佑所记刘思立之奏,仅及“二科并加帖经”,所记永隆二年之诏,方有明经帖经,进士试文之内容,其区别一目然。从记载的完整性和叙述的连贯性上看,如果思立奏中确有进士加试杂文的内容的话,那杜佑应该在叙述“二科并加帖经”时很自然地顺势而下,一并说到。他之所以特意分开来记述,又对“调露二年”和“永隆二年”做特别的交待,皆显示这位深谙当代典章故事的专兼政要的细与严谨。杜佑如此处理实际上已经透露出这样的信息:即刘思立奏中并没有进士科加试杂文的内容,加试杂文是《条流诏》的内容。后人未察此意,而将“加试杂文”记入刘思立之奏,是有所未当的。其原因可能是两事相近而将诏令中加试杂文之内容误属思立所。 
    三是刘思立的上奏和朝廷的下诏,显然属两个时间。由于这段时间改元频繁,易混乱。 据两《唐书》及《资治通鉴》:仪凤四年(679年)六月乙亥改元调露,调露二年(680年)八月乙丑改元永隆, 永隆二年(681年)九月乙丑改元开曜。也就是说:公元679年七月十五日至年底,为调露元年;公元680年一月一日至九月二十三日,为调露二年;公元680年九月二十四日至年底,为永隆元年;公元681年一月一日至十一月十六日,为永隆二年;其后为开曜元年。刘思立于调露二年四月除吏部考功员外郎,其时尚为考功员外郎“掌天下贡举之职”(注:《唐六典》2《尚书吏部》:“员外郎掌天下贡举之职。 ”小注云:“开元二十四年,敕以为权轻,专令礼部侍郎一人知贡举。然以旧职故,复叙于此云。”中华书局点校本,1992年。)的时代,因此,上奏建言乃其职责分内之事;而《条流诏》则是朝廷高层决策者在综各方反映(包括刘氏之奏)进行全“条流”之后出的法令文件,理应较刘氏之奏后出且更加慎重。《唐大诏令集》于此诏下署云“永隆二年八月”。可见,刘思立于出任考功员外郎的当年上言,至次年八月朝廷才下诏,中间历时近一年多。因此,将刘思立上奏的时间说成是“永隆二年”显然不够确(注:如《新唐书》44《选举志上》云:“永隆二年,考功员外郎刘思立建言……”)。杜佑将调露二年之奏与永隆二年之诏分开来记述,最得其实。 
    四是杜佑在述及调露二年刘思立奏文内容时,只有“二科并加帖经”6个字,二科即明经科和进士科。此前的“又加《老子》、《孝经》,使兼通之”自然与刘氏之奏无关,“其后”的“明经帖十得六,进士试杂文两篇,识文律者,然后试策”则是“永隆二年诏”的内容,而非刘氏奏文内容。然则进士加试帖经亦为《条流诏》所无,这“多”出来的内容,不会是杜佑的妄加,必有所据。其实际情况可能是,刘思立调露二年的上奏,主要针对明经、进士考试中存在的诸多弊端,建议二科都加试帖经。他的意见引起朝廷重视,在一年多之后颁布的《条流诏》里,只把刘氏加试帖经的建议吸收到明经考试中,又另为进士科增加一个试杂文的项目。显示朝廷对二科所习所试之项目的斟酌取,全统筹,理布局。 
    五是《条流诏》的内容,主要是申明二科取士的基本宗旨和原则,指出二科在施行中所存在的弊病及其后果;然后是颁布新的度和办法,其要点大抵有:(一)保留原有试项:明经试策,进士试策;(二)增加新的试项:明经加试帖经,进士加试杂文;(三)充实及第档次:符高第者,应取为高第,不得故意空缺;(四)严格考试纪律,加强管理;(五)明法、明书、明算等科,参照施行;(六)宣布有效期:自即日起,永作恒式。可见《条流诏》并不仅仅是对刘思立奏请的反应和重复,而是一个在全性、丰富性、指导性等方都远远大于刘氏奏请的纲领性文件。刘氏之奏请固然意义不小,但《条流诏》的意义更加重大,可谓是唐代科举史上一个具有承先启后地位的里程碑。 
    显然,《条流诏》所确立的实为“两项(场)试”度,而王定保的疏误主要在于,他既将刘思立调露二年的奏请视为进士科“止试策”的结束标志,又将“止试策”延伸至神龙元年,仿佛“事复因循”之后紧接着就是“三场试”的开始。按照他的叙述思路:似乎由于刘思立奏请加试帖经与杂文,加上原来的试策,便形成三场试。只是“寻以则天革命”,暂置未行,到神龙元年“方行三场试”,意即不论是未行的还是实行的,都是调露二年刘氏的奏请。王定保的这些误会为后世所沿袭,特别是经徐入《登科记考》(注:《登科记考》2 调露二年下云:“考功员外郎刘思立奏明经、进士二科并加帖经。又加《老子》、《孝经》,使兼通之。”注云:“《通典》。按此调露二年事,故列于改元永隆之前。按此为帖经之始。”笔者按:此条疏误有二:其一,“又加《老子》、《孝经》,使兼通之”虽为《通典》原文,然其前尚有“其后”二字,为徐氏所略,遂误作调露二年事;其二,帖经仅为刘思立所奏内容,并未实际实行,故不当断为“帖经之始”。又同永隆二年下录《条流诏》,其下引述《旧唐书·刘宪(思立子)传》及《唐语林》语,并言思立奏请进士试杂文,徐氏复云:“是因思立之奏,故下此诏。”是有误会与误导之嫌。同书4神龙元年下云:“是年,始定进士科三场试。”注云:“《摭言》。”是从王定保之说也。),影响更为广远。实际上,即使刘思立奏请加试帖经与杂文为实,这两个“新”试项也不会是同时加于进士一科之考试中,而是明经科加试帖经,进士科加试杂文,从而使明经、进士二科都由一个试项变为两个试项,而不是三个试项亦即“三场试”。《条流诏》表述很清楚:明经试两场,先帖经,通然后试策;进士也试两场,先试杂文,通然后试策。所以,不论刘思立奏请内容如何,都应以朝廷的诏令为,这是不容怀疑的。故调露二年、永隆二年,都不能说是严格的三场试的开始。             三 
    永隆二年《条流诏》中并没有进士科加试帖经的内容,其原因可推测为:或者永隆二年以前,进士科可能已有帖经,此诏无须再及;或者此前进士科并无帖经,今诏亦未做特别增加。如前者,则永隆二年以前进士科已有帖经、试策两个试项,至永隆二年又加试杂文,遂足“三场”之数,则王定保的说法或未全错;如后者,则永隆二年之前尚无帖经,之后(一段时间里)亦无帖经,只有试杂文和策两项。 
    但问题并没有完全解决。如前所论,永隆二年以前,进士科于试策之外很可能已有“试读”、和试“文”等试项,并非绝对的“止试策”。而且,永隆二年以前进士科加试帖经,也确曾见诸记载,《宋本册府元龟》云:“高宗上元二年正月敕:明经加试《老子》策二条,进士加试帖三条。”(注:《宋本册府元龟》639《贡举部·条》,中华书局影印本,1989年。《唐会要》75《明经》载上元元年十二月武则天上表,请习、试《道德经》,二年即敕“明经试《老子》策二条,进士试帖三条。”)由此可知,杜佑所言二科加试《老子》并非是以同一种考试形式,而是明经科以试策的形式,进士科以帖经的形式。而且这里的“帖三条”,应该是笔试的帖经。只不过所帖之经为《道德经》而非儒经典罢。 
    儒经典以帖经形式进入进士科考试,也不至于很晚。《唐六典》于“尚书吏部”云:“其进士,帖一小经及《老子》,试杂文两首,策时务策五条。”注云:“皆经、注兼帖”。又于“尚书礼部”述进士试时注云:“旧例帖一小经并注,通六已上,然后试杂文两道、时务策五条。开元二十五年,依明经帖一大经,通四已上,如旧”。“小经”为特有概念,专指《易》、《尚书》、《春公羊传》、《春梁传》四者。《孝经》和《论语》则属“兼通”内容(注:《新唐书》44《选举志上》:“凡《礼记》、《春左氏传》为大经;《诗》、《周礼》、《仪礼》为中经;《易》、《尚书》、《春公羊传》、《梁传》为小经。通二经者,大经、小经各一,若中经二;通三经者,大经、中经、小经各一;通五经者,大经皆通,经各一。《孝经》、《论语》皆兼通之。”)。此处的“一小经”即指其中之一。前引《通典》所言“其后又加《老子》、《孝经》,使兼通之”,仿佛《老子》和《孝经》同时是“又加”的,实则《孝经》和《论语》早在《老子》加入之前就已经进入考试,观武则天上元元年请求“(《道德经》)一《孝经》、《论语》,所司临时策试”之表述可知。然则,此“小经”既非《孝经》、《论语》,具体为哪一种经?何时列入进士科考试?现在皆不得其详。 
    唐人封演云:“开曜元年,员外郎刘思立以进士试时务策,恐复伤肤浅,请加试杂文两道,并帖小经”(注:《封氏闻见记》3 《贡举》,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按:“”疑作“唯”。)。封氏所言刘思立奏请之时间及内容皆不确,然所言进士“并帖小经”应引起注意,此可推测为:刘思立所奏“二科并加帖经”,或许其原意就是明经科帖大经、中经,进士科帖小经;或许刘氏原意是二科同样帖经,但朝廷最终确定进士只帖小经。由于帖小经并不是很重要,故《条流诏》在表述时便略而不提。此推测若属实,则进士科帖小经亦在永隆二年之后。开元二十五年《条考试明经进士诏》有“其进士宜停小经,明经例,帖大经十帖,取通四已上”(注:《宋本册府元龟》639 《贡举部·条》。)之语。《通典·选举三》注文亦谓“旧,帖一小经并注。开元二十五年,改帖大经。”皆可证进士科确有帖小经,直到开元二十五年方取消。但从《条流诏》“进士试杂文两首,识文律者,然后并令试策”之表述看来,此后即使已有帖小经,似乎尚未成为正式的试项,仍不足以形成严格的“三场试”度。 
    还有一条材料,或许可作为推测进士科帖一小经“旧例”之参考。《通典·选举三》云: 
    开元八年七月,国子司业李元璀上言:“《三礼》、《三传》及《毛诗》、《尚书》、《周易》等,并圣贤微旨。生徒教业,必事资经远,则斯道不坠。今明经所习,务在出身,以《礼记》文少,人皆竞读。《周礼》,经邦之轨则;《仪礼》,庄敬之楷模;《公羊》、《梁》,历代崇习。今两监及州县,以独学无友,四经殆绝。既事资训诱,不可因循。其学生请各量配作业,并贡人参试之日,习《周礼》、《仪礼》、《公羊》、《梁》,并请帖十通五,许其入策。以此开劝,即望四海均习,九经该备。”从之。李元璀作为国子司业,主要是从经学教育布局之理性方考虑提出问题和建议的,为改变儒经修习严重偏废的状况,他请求将《周礼》、《仪礼》、《公羊》、《梁》“各量配作业”,并以帖经的形式纳入贡举考试,“帖十通五”,方“许其入策”。而《周礼》、《仪礼》、《公羊》、《梁》四经恰有两种为“小经”。如果李元璀所指的“学生”及参试之“贡人”也包括进士科的话,则此材料可作为进士科帖小经之确证。此事在开元八年,到开元二十五年以后,当人们再提此事时,称之为“旧例”也是可以的。当然这仍只是一种推测,尚须进一步证实。 
    如前所论,进士科上元元年以后已有帖经,刘思立调露二年又奏及帖经,且帖经确属开元二十五年以前之“旧例”,何以永隆二年《条流诏》不取?其他文献材料亦罕有提及?推想大约是因为这一阶段进士科虽有帖经,但多为“加试”,或小经,其实行可能并不正规和严格,在考试成绩评定时,大约仍以时务策五道为,与帖经成绩关不大,故并不为当时所重。而后世所谓的“帖经”主要是指比较度化的帖试儒“正经”(注:《唐六典》4 《尚书礼部》云:“凡正经有九:《礼记》、《春左氏传》为大经;《毛诗》、《周礼》、《仪礼》为中经;《周易》、《尚书》、《公羊春》、《梁春》为小经。通二经者,一大一小,若两中经;通三经者,大、中、小各一;通五经者,大经并通。其《孝经》、《论语》、《老子》并须兼习。”),故以前的帖小经之类便被忽略不计。《条流诏》不言帖经,可能就与此有关。 
    关于永隆二年以前进士试帖经的不够正规和严格,可从《条流诏》约略窥见。诏中说到:“如闻明经射策,不读正经,抄撮义条,才有数。进士不寻史传,惟读旧策,共相模拟,本无实才。所司考试之日,曾不拣练,因循旧例,以分数为限。至于不辨章句,未涉文词者,以人数未充,皆听及第……自今已后……日仍严加捉搦,必才艺灼然,升高第者,并即依令。”可知当时考试积弊之多、之深,其要害在于不严:有法不依或无法可依。像进士科,早在贞观八年(634 年)就已诏加进士试读经史一部,但到此时(681年)仍然“不寻史传,惟读旧策”,将近50年,改观并不大。这一方说明主司和考生对“史传”不够重视,同时也表明试策对及第与否具有决定性作用,试策以外的其他试项的无关大局,故举子唯旧策是诵,而置其他于不顾。因此,那种不正规、不严格的帖经之类被忽略不计也就不足为怪。 
    上说到贞观二十二年张昌龄受黜的那次进士科考试可能有“文”与“策”两个试项,刘思立的奏请可能只有二科并加帖经而没有进士科加试杂文的内容。现在可以进一步指出,早在永隆二年确定进士加试杂文的《条流诏》颁行之前,早在调露二年刘思立奏请之前,进士科就已经有试杂文的先例。所谓“杂文”,《登科记考》2 在引录《条流诏》时于“进士试杂文两首”下注云:“按杂文两首,谓箴、铭、论、表之类。”又于显庆四年“进士二十人”下注云:“《词学指南》:‘显庆四年,进士试《关内父老迎驾表》、《贡士箴》’。”此《词学指南》当即王应麟《辞学指南》。《玉海》203《辞学指南·表》云:“表,明也,标也,标著事序,使之明白……唐显庆四年,进士试《关内父老迎驾表》。开元二十六年西京试《拟孔融荐祢衡表》,则进士亦试表。”同书204《辞学指南·箴》云:“箴者,谏诲之辞,若箴之疗疾,故曰箴。……隋杜正藏举秀才,《拟匠人箴》,拟题肇于此。唐进士亦或试箴。”双行小注云:“显庆四年试《贡士箴》,开元十四年《考功箴》,广德三年《辕门箴》,建中三年《学官箴》。”显庆四年(659年)比调露二年和永隆二年早20多年,这两条材料不仅可以再次证明唐代进士调露以前并非“止试策”,同时还可以证明早在刘思立上奏及《条流诏》颁行之前,进士科已有杂文之试。这也为上文刘思立奏请可能没有加试杂文之推测,提供一个参证。故有学者认为:“永隆二年诏,只是将由来已久的考杂文定为常规。”(注:邓小军:《唐代文学的文化精神》,(北)文津出版社,1993年,第572页。)不过,虽然唐代进士科试杂文“由来已久”,但在永隆二年以前,它在进士考试中的地位很可能与试帖经类似,即在试策之外偶尔行之,尚处于不经常、不正规和不重要的状态,亦即尚未度化。但随着科举考试的不断发展和盛行,这种状态也在不断改变,到永隆二年前后,已至普遍认同和接受的程度,于是便水到渠成地写入诏令,使其固定化、度化。既然进士科试杂文已成事实,那刘思立奏请时不予提及,也是可以理解的。 
    综观以上讨论,大抵可以得到如下几点认识: 
    其一,唐代进士科“其初止试策”的“其初”如果仅指贞观八年以前,或许是可能的;但如果所指时期更长,则是不确的,需要视情况具体讨论。 
    其二,仅就贞观八年至永隆二年这一期间而言,大抵可以肯定进士科于试策以外,还应有试“读”、“帖经”和“杂文”等项目。虽然实行得不够经常和严格,但随着科举度的发展,其中的某些试项(如帖经和杂文)被日益频繁地“加试”着,其理性和可行性渐得认同。永隆二年《条流诏》以前,可能已经存在着实际上的二场(项)试,从而为最终写入诏令奠定基础。王定保“至神龙元年,方行三场试”的说法,虽然未见有确切的依据,但在永隆二年以后,可能已经存在着实际上的三场(项)试。因为不论是试帖经(如经、史各若干帖)还是试杂文(如表、箴各一),都需要“一场(项)”考试来完成。故可以推想,永隆二年“条流”之后,科举度逐渐规化、度化起来,这样到神龙元年(705年),经过20多年的实行, 进士帖《老子》或一小经也日趋频繁地“加试”着,遂给人以“三场试”的印象。但真正写入诏令、定为度的进士科三场试,当以开元二十五年的《条考试明经进士诏》为。 
    其三,永隆二年的《条流诏》,标志着作为度的进士科“二项试”的完全确立,它既是对刘思立奏请的参取,也是对既有现实状况的利导,“条流”全局并以法令的形式固定下来。此后直至开元二十五年,进士科虽然只有策和杂文两个法定试项,但同时还在实行着“帖一小经”的“旧例”,它可能是以前的帖读、帖经之类的延续,也可能是开元八年李元璀的建议被纳者。这显然比那种“自发”的三项试更进一步,虽然尚不是真正度意义上的三项试,但可以认为它是后者的接近形态和重要过渡。              四 
    开元二十五年的《条考试明经进士诏》是唐代进士科“三项试”度确立的法令标志。为便于比较和讨论,兹全文引录如下: 
    理兴化,必在得贤;强识博文,可以从政。且今之明经、进士,则古之孝廉、秀才。近日以来,殊乖本意。进士以声韵为学,多昧古今;明经以帖诵为功,罕穷旨趣。安得为敦本复古,经明行修?以此登科,非选士取贤之道也。其明经自今已后,每经宜帖十,取通五已上,免旧试一帖。仍案问大义十条,取通六已上,免试经策十条。令答时务策三道,取粗有文性者与及第。其进士宜停小经,明经例,帖大经十帖,取通四已上。然后例试杂文及策,考通与及第。其明经中,有明五经以上,试无不通者;进士中,兼有精通一史,能试策十条得六已上者:委所司奏听进止。其应试进士等,唱第讫,具所试杂文及策,送中书门下详覆。(注:《宋本册府元龟》639《贡举部·条》,又见《全唐文》31。)《条诏》在唐代科举史上,是继《条流诏》之后又一个具有里程碑地位的法令,意义重大。约而言之,与50多年前高宗《条流诏》注重“学者立身之本,文者经国之资,岂可假以虚名,必须征其实效”的精神原则略有不同,玄宗《条诏》更加注重“理兴化,必在得贤;强识博文,可以从政”。也就是说,《条流诏》主要解决的是“学”与“文”的虚而不实问题,其“实”,主要还是就书本知识而言;而《条诏》则是要通过“强识博文”达到“理兴化”,主要解决的是现实政治问题,是就举子个人对现实的见识和能力而言的。正是由于祖孙二人的旨趣不同,使得他们对科举考试弊端的关注重点及相应的改进办法大异其趣。《条流诏》出明经加试帖经,进士加试杂文的办法;但《条诏》所指陈的弊端恰恰由此而来,所谓“进士以声韵为学,多昧古今;明经以帖诵为功,罕穷旨趣。安得为敦本复古,经明行修?”可谓彼一时也此一时也,这些都“殊乖”玄宗“本意”,故“改进”也就从这里开始。 
    这种改进既有针对性又不失分寸,实际上只是局部的调整:明经科取消原有的“经策十条”,代之以时务策三道,保留帖经,新增“案问大义十条”。进士科取消帖一小经的“旧例”,改为帖大经十帖(注:《唐会要》76《贡举中·进士》载:“开元二十四年十月,礼部侍郎姚奕走请进士帖《左氏传》、《周礼》、《仪礼》,通五与及第”。看来《条诏》部分地他的建议。);保留试杂文和试策。同时,二科皆增设一个特例:明经增加“五经”,进士增加“一史”,其及第者“委所司奏听进止”。而进士及第者所试之杂文与策,须“送中书门下详覆”。同时,规定不论是进士科还是明经科,其三项(场)试的顺序都是帖经在前,试策在最后,杂文或问义在中间,每场定去留,亦即只有前一项(场)考试过关,才有资格进入下一项(场)考试。(注:《文献通考》31《选举考四》引宋李淑奏议:“(进士)试一大经,能通者试文赋,又通而后试策”。李淑所言为天宝时情况,应是《条诏》度的体现。) 
    经过这样的调整改进,二科的变化及其意义都很明显:其一,“文”的比重加大。明经新增的“时务策”较之原来的“经策”无疑更具“文”意;进士新增的帖大经(如姚奕建议的《左传》)也有一定的文学性。而杂文和策须由中书门下“详覆”,则体现当局对“文”的重视。其二,进士科的难度加大。《左传》可能是“九经”中最难修习的,连修明经业者都视作畏途,如今却成进士科的必修课。这个难度,既是相对于以前的进士科而言,也是相对于明经科言,因为一般的明经科只试两经(一大经一小经或两中经),可见改进后的进士科其“经学”要求并不比明经科低很多,其出身者也能通经。而进士科的杂文和时务策的难度却远远高于明经科。其三,难度加大也意味着地位更加重要。中书门下“覆试”杂文及策,既是重视,也是“升格”,因为它们得到更高部门和官员的关注,也可以看作是一种优待,这样的优待一般只在特例常科和举中才有。其四,试策的地位更加突出。表上看,试项的增多似乎会分散对试策的注意力,实际上这更显示出试策的重要。明经增加“时务策”固然可以说明其重要性,进士科试策的原样未动,同样可以说明地位的巩固。如果将此前的试起来看,就可得到下的变化图式: 
    一项:策;两项:杂文——策;三项:帖经——杂文——策。这里显示,在唐代进士科试中,试策不仅是一个最传统的试项,而且是一个最稳固的试项,同时又是一个始终放在最后的试项。由于三场试是每场淘汰,试策在最后,就如同“决赛”,直接决定着及第与否和及第的等级高低。这是因为决赛所试之“时务策”五道,最能体现参赛者的综素质与水平,理应引起上下各方对试策的高度重视。 
    最后,姑且把《条诏》所定度称做“新”,此前试称做“旧”。表示如下(见下页表)。 
    

    考试内容
    

    及第标准
    

    试项
    

    种类
    

    甲科
    

    乙科
    

    旧 (帖经)
    

    一小经、《老子》兼注或《臣轨》
    

    十帖全通
    五帖全通
    

    通六以上
    通三以上
    

    (杂文)
    

    箴铭论表诗赋
    

    洞识文律
    

    洞识文律
    

    制策
    

    时务策
    

    义理惬当
    五条全通
    

    义理惬当
    五条通四
    

    新(帖经)
    

    一大经、《老子》兼注或《尔雅》
    

    十帖全通
    五帖全通
    

    通四以上
    通三以上
    

    杂文
    

    诗赋箴铭论表
    

    华实兼举
    

    华实兼举
    

    制策
    

    时务策
    

    义理惬当
    五条全通
    

    义理惬当
    通四以上
    

    现就此表稍做说明: 
    (一)表中“旧”,主要是指永隆二年《条流诏》以后直至开元二十五年《条诏》以前的试,综各种材料,姑且按三场项列表,当然不是严格的三场试度。其中《老子》的“五帖全通”参照明经科帖《老子》的情况,并非定论。 
    (二)表中所试杂文文体,据徐《登科记考》2 “按杂文两首,谓箴铭论表之类。开元间,始以赋居其一,或以诗居其一,亦有全用诗赋者,非定也。杂文之专用诗赋,当在天宝之季”之说,取天宝以前内容。 
    (三)表中进士试策,通常为时务策五道。《封氏闻见记·贡举》:“(进士)策问五道,旧例:三通为时务策,一通为商,一通为征事。近者商略之中,或有异同,大抵非精博通赡之才难以应。”(注:按:“三通”、“一通”之“通”或为“道”。“一通为商”后疑夺“略”字,而“商略”或作“方略”。)盖“时务”之中仍有区别。封演为唐人,其说当有所据。 
    (四)表中帖经种类,《通典·选举三》云:“进士所试一大经及《尔雅》……”注云:“旧例:帖一小经并注。开元二十五年改帖大经,其《尔雅》一并帖注。”据《唐会要》75《明经》:进士帖《老子》始于上元二年,长寿二年代之以《臣》(即《臣轨》),神龙元年停《臣》复为《老子》。又据《通典》:“开元二十一年,玄宗新注《老子》成,诏天下每岁贡士减《尚书》、《论语》策,而加《老子》焉”。至天宝元年方停《老子》,代之以《尔雅》。至贞元元年又以《老子》代《尔雅》。贞元十二年,又恢复帖《尔雅》。 
    (五)表中“新”之及第标参考《通典·选举三》“经策全通为甲第;通四以上为乙第;通三帖以下及策全通而帖经文不通四,或帖经通四以上而策不通四,皆为不第”之记载。可见经与策,是主要的量化评价项目,而杂文只能做整体评价。“新”较之“旧”对杂文的要求有所提高:除“义理惬当”依然坚持外,原来只要求“洞识文律”,如今则要求“华实兼举”。但按照《通典》“自武德以来,明经唯有丁第,进士唯乙科而已”的说法,这里的“甲科”,不论是新还是旧,都近乎形同虚设。
    (资料来源:《历史研究》2002年第3期) 
    di-font-size: 10.5pt">现就此表稍做说明: 
    (一)表中“旧”,主要是指永隆二年《条流诏》以后直至开元二十五年《条诏》以前的试,综各种材料,姑且按三场项列表,当然不是严格的三场试度。其中《老子》的“五帖全通”参照明经科帖《老子》的情况,并非定论。 
    (二)表中所试杂文文体,据徐《登科记考》2 “按杂文两首,谓箴铭论表之类。开元间,始以赋居其一,或以诗居其一,亦有全用诗赋者,非定也。杂文之专用诗赋,当在天宝之季”之说,取天宝以前内容。 
    (三)表中进士试策,通常为时务策五道。《封氏闻见记·贡举》:“(进士)策问五道,旧例:三通为时务策,一通为商,一通为征事。近者商略之中,或有异同,大抵非精博通赡之才难以应。”(注:按:“三通”、“一通”之“通”或为“道”。“一通为商”后疑夺“略”字,而“商略”或作“方略”。)盖“时务”之中仍有区别。封演为唐人,其说当有所据。 
    (四)表中帖经种类,《通典·选举三》云:“进士所试一大经及《尔雅》……”注云:“旧例:帖一小经并注。开元二十五年改帖大经,其《尔雅》一并帖注。”据《唐会要》75《明经》:进士帖《老子》始于上元二年,长寿二年代之以《臣》(即《臣轨》),神龙元年停《臣》复为《老子》。又据《通典》:“开元二十一年,玄宗新注《老子》成,诏天下每岁贡士减《尚书》、《论语》策,而加《老子》焉”。至天宝元年方停《老子》,代之以《尔雅》。至贞元元年又以《老子》代《尔雅》。贞元十二年,又恢复帖《尔雅》。 
    (五)表中“新”之及第标参考《通典·选举三》“经策全通为甲第;通四以上为乙第;通三帖以下及策全通而帖经文不通四,或帖经通四以上而策不通四,皆为不第”之记载。可见经与策,是主要的量化评价项目,而杂文只能做整体评价。“新”较之“旧”对杂文的要求有所提高:除“义理惬当”依然坚持外,原来只要求“洞识文律”,如今则要求“华实兼举”。但按照《通典》“自武德以来,明经唯有丁第,进士唯乙科而已”的说法,这里的“甲科”,不论是新还是旧,都近乎形同虚设。
    (资料来源:《历史研究》2002年第3期) 
    di-font-size: 10.5pt">现就此表稍做说明: 
    (一)表中“旧”,主要是指永隆二年《条流诏》以后直至开元二十五年《条诏》以前的试,综各种材料,姑且按三场项列表,当然不是严格的三场试度。其中《老子》的“五帖全通”参照明经科帖《老子》的情况,并非定论。 
    (二)表中所试杂文文体,据徐《登科记考》2 “按杂文两首,谓箴铭论表之类。开元间,始以赋居其一,或以诗居其一,亦有全用诗赋者,非定也。杂文之专用诗赋,当在天宝之季”之说,取天宝以前内容。 
    (三)表中进士试策,通常为时务策五道。《封氏闻见记·贡举》:“(进士)策问五道,旧例:三通为时务策,一通为商,一通为征事。近者商略之中,或有异同,大抵非精博通赡之才难以应。”(注:按:“三通”、“一通”之“通”或为“道”。“一通为商”后疑夺“略”字,而“商略”或作“方略”。)盖“时务”之中仍有区别。封演为唐人,其说当有所据。 
    (四)表中帖经种类,《通典·选举三》云:“进士所试一大经及《尔雅》……”注云:“旧例:帖一小经并注。开元二十五年改帖大经,其《尔雅》一并帖注。”据《唐会要》75《明经》:进士帖《老子》始于上元二年,长寿二年代之以《臣》(即《臣轨》),神龙元年停《臣》复为《老子》。又据《通典》:“开元二十一年,玄宗新注《老子》成,诏天下每岁贡士减《尚书》、《论语》策,而加《老子》焉”。至天宝元年方停《老子》,代之以《尔雅》。至贞元元年又以《老子》代《尔雅》。贞元十二年,又恢复帖《尔雅》。 
    (五)表中“新”之及第标参考《通典·选举三》“经策全通为甲第;通四以上为乙第;通三帖以下及策全通而帖经文不通四,或帖经通四以上而策不通四,皆为不第”之记载。可见经与策,是主要的量化评价项目,而杂文只能做整体评价。“新”较之“旧”对杂文的要求有所提高:除“义理惬当”依然坚持外,原来只要求“洞识文律”,如今则要求“华实兼举”。但按照《通典》“自武德以来,明经唯有丁第,进士唯乙科而已”的说法,这里的“甲科”,不论是新还是旧,都近乎形同虚设。
    (资料来源:《历史研究》2002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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