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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清风 母亲明天要转院，我回家给她找衣服。我在母亲的屋里翻来翻去找不到合适的衣服，眼泪不由自主流了下来…… 妈一躺就是六年 母亲病了10年，家里购置了气垫、制氧机、吸痰器、测血氧仪等等的设备。而这些年里母亲没有添置一件像样的衣服，因为6年间她没有出过家门。最近一段时间，我一直很困惑，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母亲病了10年，6年前6次被呼啸而来的救护车送到医院，最后一次住院回家是坐救护车回来的，母亲变成了一言不发的植物人。这一躺就是6年，这6年里大哥每夜起来给母亲翻身，没有睡过一个整夜的安稳觉。大哥这个资深的英文编辑，和不会说话的母亲与一位保姆生活了6年，个人婚事一拖再拖。大哥的情，我们几个兄弟姐妹一辈子也还不完的，没有他，母亲早就不在了。每个周末，我们都在母亲家集合，看着满面红光的母亲，我们一直都觉得很幸福，尽管她对我们的千呼万唤没有一点反应，但是我们还是有妈的孩子。 去年12月中旬，母亲发烧了。大哥像往常一样给她吃了些退烧药，这次没有起作用，母亲进了医院的ICU。母亲以前住过6次院，这真不算什么。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现在住院可不是什么两个星期的周期，像母亲这样年纪的人很可能是一住到底。回想春节前后那些日子真是不堪回首，经常是第二天去时，发现同病房换了病友，旁边的老人在夜间悄悄离去。 每天我们几个准时在病房前集合，这是我们各自成家后，见面最频繁的日子。这个医院的ICU每天下午4点至5点是探视时间，这里聚集着一群四五十岁的子女们，一次只能进一人，大家排队看望亲人。 那时我特别羡慕ICU外面普通病房的家属，那里的探视没有时间限制。母亲的病情很稳定，尽管她身边的病人抬走了一个又一个，如果是头脑清醒的人不免会有压力，而对于母亲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来讲，却是无所谓，看来还是难得糊涂好。母亲住了一个半月后，我们从ICU中直接把母亲接回家了。我特别高兴，我们又回到原来平静的生活中。保姆已回家过年，我决定利用寒假来好好照顾母亲。我给母亲洗头，换衣服，忙了一整天。因为换了地方，我睡不好觉。第二天晚上大哥放我假，让我回自己家睡，只要我早上过来给母亲喂早饭就行。那一夜我睡得特别香，一觉到天亮，这可是多年没有的事。我躺在床上正琢磨着为母亲做点什么事儿，电话响了。传来姐姐的声音：昨天夜里母亲又发高烧，已把她送回医院。现在没有病床，母亲只能躺在楼道里。我呆呆地举着电话，眼泪流了下来。母亲只回家睡了一夜，老天对我们这些孝顺的儿女也太不公平了。 代价沉重的孝顺 母亲又进了ICU，后来又转到普通病房，医生说过些日子就可以出院。而这一住就是5个多月。大哥每天给母亲送饭，姐负责每天给母亲送鲜榨的果汁。我因为上班远，一周只能去看母亲三到四次。这7个月下来，我们都已筋疲力尽，真有点坚持不了了。姐是个返聘的专家，工作很辛苦。大哥虽然已退休，但也受聘于一家出版社，工作都是拿回家来做的。体力的透支还不算什么，而经济上的压力也让我们不堪重负。 母亲是退休职工，医保一年只能报销17万元的药费。母亲住院的花费是一天1000多元。不到半年17万元已全花完，现在只能自费。母亲目前的病症只是偶尔发烧、痰多。吸痰成了比较重要的事，母亲没有得不治之症，但很可能一口痰要了她的命，我们轻易不再敢提出让她回家。我们兄弟姐妹都是工薪阶层，大家都工作几十年，有了一些积蓄。但是面对这样高额的药费，我们还是有点恐惧。大家都知道母亲成为植物人已6年，已经87岁高龄，不太可能治愈。我们就是一个个都倾家荡产，母亲到时还是可能走的。但是现在就放弃治疗，我们根本就下不了那个狠心，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这样做的。母亲得病10年，我们姐妹兄弟4人从没有出现过不同意见。也许我们不够理智，花多年积蓄救一个快90岁的植物人。但她是我们的母亲，为了自己的安心，我们只有这么做，尽管这个代价是昂贵的。 大哥是最孝顺的。开始他还一再提出把母亲接回家，并表示他再给母亲翻10年身也不烦。但是现实是，大哥也快60岁了，为了母亲一直还没成家，对象已经谈好几年，他的婚事不能再拖下去了，我们都觉得有点对不住那位没过门的博士大嫂。现在大哥不再提接母亲回家的事，姐也在电话里和我说，如果这是妈的最后里程，咱们花多少钱也心甘情愿，可谁又说得准呢？也许妈还能再活10年8年的，咱们是用钱来买妈的痛苦啊！看到姐已经这样坦诚地放下矜持，我的心也被震动。现实就是这样，姐已经60岁，也要养老，为救老妈将花光所有的积蓄。只有小哥还坚定地要一直治下去，他已出资十几万给母亲治病。而同样是工薪阶层的他还能坚持多久？现在我们几个人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我是出不了多少钱也出不了多少力，就跟着着急。 头脑冷静、勇敢面对现实的人，是可以接受因为经济原因放弃对亲人治疗这种决定的，而后半辈子的自责，是这个决定的代价。我很困惑，这个亲情的大考太难了。我们几个讨论再三，只想出唯一的办法：先把母亲转到一个收费低一些的医院，哪怕一个月2万元的药费。坚持到明年母亲就又有17万元了，我们要把孝顺进行到底。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