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楳(1899—1977),中国教育经济学家。他在本世纪20年代,曾致力于乡村教育运动,写过《乡村教育新论》(上海民智书局)等论著。他从30年代开始研究中国教育的背景,于1932年写成《现代中国及其教育》(中华书局),在书中提出一种“经济观”,认为“今后中国教育之设施”,“当以经济的标准为衡”,“力求历程之经济,不宜稍有浪费。”其后,他继续立足于经济来观察中国的教育。 1934年,古楳将几篇研究教育与经济问题的文章辑成《中国教育之经济观》一书,开创了中同教育经济学研究的先河。他还说:如果他本人能够有机会继续研究这个问题,将“再作一本较系统的、较为严格、较具积极计划的《中国教育之经济学的研究》。” 古楳所谓的“教育之经济学”,是“以‘经济’为出发点”,“站在经济的立场上来观察中国的教育,推论中国的教育”之学。按照他自己的解释,“这个意思就是说:一方面宜依据国民经济的状况,一方面须研求教育历程的经济,而最后更要注意培养经济的能力”。他构想的这三个方面,也是现代教育经济学所要研究的主要内容。 《中国教育之经济观》(1934年)从经济的角度探讨了中国教育的出路问题,主要有下述三方而的内容: (一)办教育“宜依据国民经济的状况” 古楳认为,一个教育工作者对社会经济状况应有相当的认识。他认为,中国的经济基础非常脆弱,其社会生产是“单纯再生产”(简单再生产)。他用大量事实说明:中国的人均财富少,工作效率低,劳动人民耗尽全部劳动仅能勉强维持最低限度的生活。这种情况是由于帝国主义作祟和中国的社会制度与经济基础所致。在这种基础上形成的教育只能为巩固统治者的统治服务。他指出,本来办农校是为让人获取“资格”来从事农业生产,而当时的教育却使之成为人们获取“资格”来榨取人民的报酬和升官发财的阶梯。这种情况“是社会环境使然的”,“不能穷教育之不善”。 在这种情形下,古楳并不指望“教育救国”,他认为,教育家不要希望“贪天之功”,把教育看作是“救国救民”的唯一工具。他认为,教育对社会经济的发展不过只是作用力的一种,教育是起“助力”还是起“阻力”作用,还要看社会上其他“力”的作用如何。因而,古楳认为,“在教言教”是不行的,教育者要有经济的观点,要明确教育在社会经济中的地位和作用,从而决定教育应如何去办。 古楳还提出,施教要考虑人民的经济能力。他针对当时的乡村教育运动,认为发展乡村教育的中心问题是要考虑乡村人民的经济能力,认为乡村人民迫切需要的是生存下去,在他们看来,若今天饭都没得吃,还讲什么受那种奢侈浪费的教育。他引用全国23省调查统计,当时耕种30亩地以下的农户占总农户的70%,其中有许多佃户还要向地主交租,遇上天灾人祸,他们连起码的最低生活也保证不了,一则拿不起学费,再则需子女帮工劳动,劳动人民出卖血汗所得收入几乎全部用于养家糊口,还有一部分人连这起码的生活条件也保证不了,哪里有钱来受“舶来品”之教育呢?从各地工人工作时间说明,工人(含童工)每年要工作320天,每天要工作11小时,那有时间、机会和精力来受教育呢。古楳主张,改革这种教育,切实考虑劳动人民的经济能力,在帮助他们改善生活条件的同时,建立适合劳动大众需要的教育。 (二)“研求教育历程的经济” 古楳认为,中国当时的生产效率非常低,影响到教育领域也不重视效率问题。他提出,办教育必须“研求教育历程的经济”,应当在经费、劳力、时间与机会方面谋求最小限度的耗费,在生产的效能与物的利用方面取得最大限度的经济效果。他认为,乡村教育的问题多,人材少,经费绌,如不注意“经济”,结果,教育的效率一定很微。以前办的教育所以失败,便是浪费极多,效率极小,因此,大家不相信教育有功效。 他指出:“一般办教育的人,往往只知道经费不可浪费,而不知设备上,材料上,方法上……已经有许多浪费了。所以,今后要想改造乡村教育,发展乡村教育,应当注意‘经济’的原则,……极力减少教育上的一切浪费”。 (三)办教育“更要注意培养经济能力” 古楳指出,“中国向来的教育都是以养成‘治术人材’为目的,而不在造就‘技术人材’以致用的;换句话说,就是养成统治阶级的预备军──士大夫,而不在造就从事生产的专门知识分子”。 古楳认为,发展生产“最难求的是人才,是真人才,是学识经验兼富的人才,是以事业为前途肯奋斗肯耐劳的人才”。他以江苏、广东等地农民出捐纳税及受教育状况说明,当时的教育不但不能促进生产,反而“协同其他反生产力的要素,促成破产”。他认为,“中国目前之教育,无论在数量与质量上,均不足以适应国家之需要”,并且,教育设施与国民实际生活不相应,学非所用,这既阻碍了教育的发展,也影响了“实业”的发展。 古楳在三十年代,在以《中国教育之经济观》为代表作的教育经济学研究中,触到了教育经济学的基本问题,搭起了一个有系统的理论框架,是他对教育经济学的重要贡献。与苏联经济学家斯特鲁米林发表的《国民教育的经济意义》和美国经济学家沃尔什发表的《人力的资本观》(1935年)相比,他们的开拓性成果大体处于同一时期,虽然在教育经济效益的计量分析上,古楳逊于两位外国学者,但在构想学科内容的框架方面,却胜过一筹,而且最早提出了“教育之经济学”的学科名称,这是中国学者对教育经济学形成和发展的一大贡献,在从近代教育经济思想发展为现代教育经济学的历程上,树立了一块具有国际意义的丰碑。(刘源鉴) 来源:《中外教育名家名著介绍》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