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人笨!力没少出,一亩地打不了多少粮食!” “那时的地主,不抵现在一个要饭的!要饭的天天吃好面馍!” 2010年仲春,站在早已见惯拖拉机、收割机、农药、化肥的田野上,谈起时代变迁,大贺庄贺恒仁等老农无限感慨。 与现代农村相比,传统农耕时代的生活忙碌而艰辛。就拿收麦来说,现在收割机两三个小时就“齐了”,过去连割带打场,最快也要半个月,“不来天儿”,得一两个月。其他耕耙、播种、中耕、磨面,全靠人出力流汗,很难说哪个环节轻松,只有辛苦和更辛苦之分。一年365天,种种收收,一个劳力至少出300个工,除了刮风下雨都要出去干活,农忙不必说,农闲还得拾粪、拾柴火,白天忙活一天,晚上还得推磨,不推第二天就吃不成饭。 如此辛苦,仅仅能糊住口,还得俭省着吃,一天能吃三顿饱饭,都算享受。现在人都怕吃油太多不健康,那时候,平时谁舍得吃油?过年才弄点油炸点东西吃。过年吃顿饺子,初一吃顿好面馍。很多人家“红薯糊涂红薯馍,离了红薯不能活”。 “民以食为天”,在那个时代,才能理解这话的深刻含义。糊住口,吃饱肚子,是天大的事,这种基本生活形态,对农民思维模式、情感生活都有着巨大而深刻的影响,农民的优点和缺点都与此息息相关。 中耕收割样样够忙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这首诗人人耳熟能详,体现古人对农民、对劳动、对食物的强烈尊重。锄草,是庄稼中期管理的重要内容。草生命力旺盛,往往比庄稼长得还好。隐逸南山的陶渊明因疏于农事,闹得“草盛豆苗稀”,不得不大清早就去锄地,晚上才“戴月荷锄归”。 锄草所用工具叫锄头,中原民俗园天工开物馆收藏了六七种锄头,有长柄,有短柄,“头”也各不相同,其中漏锄锄身中空,最为特别。锄头的历史也很悠久,据考古发现,战国时的锄头是呈六边形,宽而薄,两肩斜削,锄草效率高,也不会碰上庄稼。汉代则出现了“鹅脖锄”,近似三角形,与锄柄连接处长如鹅颈,人站着使用时,锄刃可以平贴地面,锄草轻快便捷。“鹅脖锄”设计合理,一直沿用至今,只不过锄身变成了半月形。 漏锄是清代的发明,好处是锄草后把土“漏”回原处,锄地不翻土,锄过的地面光滑平整,有利于保墒。 李绅以写《悯农》名传后世,但大概他对庄稼活儿并不在行。其实对于农民来说,中耕锄地,是相对轻松些的工作。收割、打场,都比这辛苦十倍。 收割所用的镰刀,大概是所有农具中最小的,但却是最古老的。在农耕文明之前,镰刀就产生了,是采集经济的重要工具。最初的镰没有柄,称为“艾”,或“刈”,这种镰后世仍用,被称为“铚”或“手镰”,考古发现的西周手镰,体短而宽,呈蚌壳形,上部为弧形,下部有细锯齿,平刃,上端有空,可系绳套于手腕。“手镰”用于收割植物的穗头,为了收割秸秆,古人还发明了带柄的镰刀,数千年的发展,镰刀形状五花八门,有的近似三角形,有的近似半月形,还有长方形、梯形等,长短、宽窄也有很大变化。还有一些专门用途的镰刀,如?(pō)镰,两边有刃,双手执握,砍削禾草。还有一种推镰,把长条形铁刀装在带有轮子的架子上,架子带长柄,用力向前推,可以铲割作物。 干过农活的人都知道,割麦是极辛苦的活儿。所谓“焦麦炸豆”,麦子不能割早了,但到一定时候,必须抓紧时间收割,起五更打黄昏,弯着腰在地里割一天麦,壮劳力也受不了。现在坐在电脑前还天天喊腰疼的人,要让他去割麦,只有哭的份儿了。 辛辛苦苦割完麦,根本没有歇的时间,农村也不分啥周六周日,要赶忙把割下的麦子拉到场里垛起来,随后,桑木杈、石磙、木锨、簸箕、风车、竹筢子之类的农具就派上了用场。桑木杈就是桑树枝,但经过专门培育,令其长成三个枝杈,形状很优美,这种工具天然一体,木质柔韧,不易折断,主要用途是挑麦秸捆。替代桑木杈的,有荆杈、五齿木杈等。 有太阳的时候,用桑木杈把麦秸摊开了,翻几遍,将麦穗晒焦了,拉来石磙碾,这样才能把麦籽碾掉、碾净。太阳不好的话,晒不焦碾不净,就得拿桑木杈把麦秸垛起来。那时候没塑料布,不垛起来一下雨麦就会出芽。 终于晒好碾净了,场上的主角就变成了木锨,用这物件将混着壳的麦籽扬起来,利用风使其分离。干这活儿也得看天,没风干不成,一起风,老农就喊:“天儿来了,扬场!”如果实在没风,还有一样东西可以救急——大风车,一个超大的风箱,来点“人造风”扬场。 场上的活儿,常赶在“当午”,比锄禾时劳动量大,自然更辛苦。干过这活儿的人,会对“粒粒皆辛苦”有最深刻的体会。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