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的冬日生活 我家在上世纪50年代仍使用火炕,火炕三面连着墙壁,白天放个小炕桌可在上面做功课、吃饭和取暖,晚上一家人挤着在上面睡觉。当时用煤炭点燃一个能推拉带轱辘的小地炉,将其推进炕的炉道里,不一会儿工夫整个炕及屋子就暖和了。直到1958年大炼钢铁时,街道筑土炼钢炉用砖才无奈拆除。 立冬之后,天气渐冷,11月15日起,北京正式开始供暖,坐在有暖气的楼房里,我不禁回忆起六十多年前旧京老百姓家过冬的情景。 “雪纸新糊斗室宽,映窗云母月团来。地炉土炕重修葺,从此家家准备寒。”这首《都门杂咏》的诗描写了旧时京城冬日民俗景象。老北京立冬前,四合院大杂院里以及农家的百姓为准备度冬寒,要提前将平房窗户上的纱布纸卷窗拆掉,重新糊上新的窗户纸;屋门挂好棉帘子,并将取暖用的火炕进行整修。那时候农家及城区里的百姓家都盘有火炕。如需整修时,先要翻看皇历选个可动土木的吉日动手拆除并重新修葺盘好,烧火炕多使用的是柴火或煤炭。 我家在上世纪50年代仍使用火炕,火炕三面连着墙壁,白天放个小炕桌可在上面做功课、吃饭和取暖,晚上一家人挤着在上面睡觉。当时用煤炭点燃一个能推拉带轱辘的小地炉,将其推进炕的炉道里,不一会儿工夫整个炕及屋子就暖和了。直到1958年大炼钢铁时,街道筑土炼钢炉用砖才无奈拆除。 冬天里家家要储备过冬的煤柴。“京师尚石炭,炊煮当柴薪。并作御寒用,动辄生灰尘。”这首旧京的竹枝词咏的就是京城百姓冬日取暖做饭用煤柴之情景。在城里有煤市街、煤厂街等经营煤炭之地,旧京时每几条胡同就有个煤铺,最多时京城曾有一千多个煤铺。亦有赶着骆驼或驴车串胡同叫卖煤炭的。五六十年前老北京人大多住平房,火炕或铁皮炉子都要用煤渣煤球或蜂窝煤。一些住户为了省钱,在入秋后常找个摇煤球的工匠,用一个花盆和一个筛子像摇元宵那样将煤末掺些黄土摇成煤球,待晾干后备用。机制的蜂窝煤则要到煤铺排队抢购,有时家中急用就需自己用自行车一点点驮回家中。 另外家家要赶制棉衣、棉鞋。“腊七、腊八冻死寒鸦”,“枣一红圈儿,老花子抱肩儿”,记忆里那时常是冰雪寒风连天,寒气袭人。民国时期服装常是“头戴三块瓦、身穿棉袍子、脚穿骆驼鞍、手戴手揣子”。新中国成立后,北京市民都穿小棉袄,大棉裤,雷锋式棉帽或棉猴,脚上是五眼系带的大棉窝。无论男女老幼都穿得很厚,周身臃肿像个大狗熊。 这些服装虽然能御寒,但却忙坏了家庭主妇,她们从入秋时起就忙着拆洗并缝制。那时的棉鞋多是自制,先用糨糊把旧破布粘贴在木板上,晒干成“袼褙”;再用个麻锤子将一缕缕的麻打结成细麻绳;然后按大人小孩的鞋样儿用袼褙剪成鞋帮和鞋底的形状,鞋底用布包好边后用麻绳-针针纳好;最后将已絮好棉花的鞋帮与鞋底连接绱成一双双大小棉鞋,供全家穿用。 几十年弹指一挥间,斗转星移,人民生活水平已极大幅度改善并提高,衣食住行巨变,人们早已告别了白菜、萝卜、蜂窝煤的年代。但对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来说,当年的冬日生活仍是难以忘怀的。 火炉旁的老物件 老北京人过去居住在平房里,日常烧水做饭以及冬季取暖都离不开火炉。在没使用带烟筒的两用炉前,百姓家里大多使用的是用黑白铁制成的煤球炉。与火炉有关的很多用具,如拔火筒儿、火圈儿,烘笼儿、支锅瓦儿、炙炉儿、水汆儿等老物件现在很难看到了,这些老物件是一张张老北京的历史名片。 拔火筒儿也叫拔火罐儿,是与火炉相配用黑白铁制成的约一尺多长像个喇叭筒似的细长用具。当火炉用木柴点着添满煤球后,在炉口必须用拔火筒导烟并加快火着的速度。待煤球燃着出现火苗时,即可将火炉搬进屋内。 火圈儿也是火炉上的用具,一般老百姓家都是利用已破漏的搪瓷脸盆,将盆底儿剪掉变成火圈儿。将此火圈儿扣在炉火上,蒸窝头蒸馒头米饭时,火圈儿可将火苗拢往锅底使饭菜熟得快。老北京人还常将红薯或窝头馒头块儿放在火圈内侧四周烘烤。孩子们放学回家饿了,拿起一块烤酥了的窝头,抹上些臭豆腐一吃,那就是当年的美食呢。 烘笼儿,在五六十年前“烘笼儿”可是老北京人居家不能少的生活用具。烘笼儿是用竹篾子或粗细铁丝儿编织成的,形状像个椭圆形的筐,高约近两尺,上呈拱形,其经纬线编织成像灯笼似的一个个八角形的空洞口,烘笼倒扣在炉口上,下面的大圆形筐口周径要略小于火炉盘。冬季寒冷,洗的湿衣服晾在院子里不易干,还常冻上冰碴儿,所以老北京家家都使用烘笼儿烘烤。家中婴儿的尿布、棉褥子、小棉裤洗完后,都放在烘笼上烘烤。烘笼儿旧时在花市大街竹柳山货等商铺,以及各集市上均可买到。 水汆儿,又叫水吊子,是一个带铁把儿的圆形长铁筒器具,长约六七寸,直径比炉口略小些。旧京时老北京的中老年人,讲究起床后早晨就先喝茶宽肠胃,家中来了客人也要先敬茶。当火炉上的水壶老不开时,北京人习惯用此水汆儿纳入炉口内烧水以救急需,做水时易烧开、非常实用便捷。 炙炉儿。炙,有直接烤制食物之意,故称“炙炉”。其有大中小三种,直径约20至30厘米,高约15至25厘米左右,很像京剧伴奏常用的丹皮鼓,也像个无沿的圆帽子。炙炉儿是用细砂浆与坩泥混合烧制而成的。在其凸面上有几十上百个似香头儿大的小圆眼儿。旧京时常有小商贩自门头沟斋堂趸来挑担串胡同叫卖:“哎,炙炉儿哟”。主妇们常买回扣在火炉口上,用其烙饼不用抹油。炙炉儿传热快又价廉,比铁铛好使多啦。 煤球火炉及那些相关的老物件,如今早已退出历史舞台,但这些旧物件至今都留给人们一份难忘的回忆。 ◎张善培 ■摄影/本报记者 袁艺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