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运在即,今日的北京自然是举世瞩目的焦点。而作为一座文化古城,她的渊远流长的魅力,让人就算是在天涯海角,看遍斗转星移,都难以忘怀。 什刹海茶棚的野趣 在北京旧时夏天坐茶座,品茗消暑,如果嫌北海公园等处富贵气太重,那么最好到什刹海的茶棚中去,那是最有趣的地方了。早年间,中山公园和北海没有开放的时候,这里就已有茶棚了。 什刹海荷花市场上,搭席棚临水卖茶,是市场上的主要生意。近人曹张叟《莲塘即事》诗云:“岁岁荷花娇不语,无端斗茗乱支棚。斜阳到处人如蚁,谁解芳心似水清。”说的就是荷花市场上的茶棚。 这种茶棚是每年到了夏天临时搭起的,本来前海这条大堤,约三丈多宽,两边都是老柳树,一间房屋也没有,每年荷花市场开市时,开茶馆的人便约棚铺来搭茶棚。北京棚匠的手艺是堪称天下独一的绝技。这在李越缦、苏曼殊、震钩等人的著作中都曾被高度赞赏过。棚匠们对任何精巧的棚都能搭得出来,何况这种一般的茶棚。这茶棚都是用杉篙、竹子、芦席搭成的,十分巧妙,下面用杉篙、木板扎架子,高出平地二三尺,一半伸进水中,成一水榭形的平台,这样,自然就把大堤加宽了,堤的两侧都可设座,中间还可以供行人走过。平台上面再用芦席搭天棚,以挡雨淋日晒,平台四周还装上栏杆,天棚出檐处吊上茶馆的幌子。白布横幅,写着什么“三义轩”、“二合义”等招牌。就在这茶棚中,摆上老式高桌、方凳卖茶,也是论人头算水钱,然后再加茶叶钱。价钱比北海公园两处著名茶社,如漪澜堂、来今雨轩要便宜不少,在市制未贬值前,一般都按铜元计算,加上五大枚一包的“香片”,连茶叶带水钱,总不会超过五分钱的,但可以享受半天的“莲塘清风”。这不是很实惠的吗? 在什刹海喝茶确有野趣。当时什刹海的前、后海都有人包租了去种水生植物,海中心水较深处种莲花,水边上较浅处,种菱、种芡(俗称“鸡头米”),坐在这种席棚下茶座中喝茶,可以饱览这种江南水乡般的荷塘景色,还可以看到有人撑着一条船摘荷叶、采莲蓬、采菱角、采“鸡头”。《一岁货声》中所载“老鸡头,才上河”的市声,卖的就是这里出产的“鸡头”。这种水乡农村中的景色,在北海是看不到的,而在什刹海茶座上,却可以一边悠悠然地喝着茶,一边吹拂着有荷花香味、菱角香味的熏风,一边欣赏着这水中的野景,听着老柳荫中的知了声。这种境界几乎是只可以意会而不可言传的了。 老年间的北京儿歌 北京是座文化古城,一点儿不假。姑不论高雅的诗词与黄钟大吕,单是垂髫总角朝夕所唱的儿歌,便足以编成一本厚厚的书。 旧京娃娃们所唱之儿歌,内容从植物到动物,从家长里短到伦理纲常,从现实生活到神话传说,可谓包罗万象。就其形式而言,则词句参错,朗朗上口。故童年时所唱之儿歌,虽兔走鸟飞至暮年亦记忆犹新。 最简单之儿歌,文词仅两句,反复歌咏而不觉其厌。例如:“拍呀拍呀拍燕儿窝,拍出钱来打酒喝。”又如:“铁蚕豆大把儿抓。娶了媳妇不要妈。”这后一首,颇有人间为父母者的苦涩之情,听后不禁有些凄然。 “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号着要媳妇儿。要媳妇儿,干吗呀?点灯说话儿拿尿盆儿。”这首儿歌在民间流行了二百余年,主要供老人哄儿孙时自歌自咏。文词中流露出盼望儿孙长大早日立业成家的迫切心情。 另一首供老人哄孩子的儿歌是“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唱大戏。接闺女,请女婿,小外孙子儿也要去。”唱歌者粗布烂衣儿,终年粗茶淡饭,听歌者食其母乳或“老米面”(陈米粉打成的糊状食品),唯有一曲儿歌使老小两代人同时沉浸于天伦之乐中,暂时忘却或根本不知世间一切忧愁与烦恼。 夏日天气炎热,孩子们都在户外玩儿,有趣的事情多,所以夏天的儿歌也特别有情趣。 夏天阴晴不定,片云可以致雨,用不着等什么“油然作云,沛然作雨”,头顶上一片黑云,西北风一卷,“噼里啪啦”就下起来了。小孩们欢天喜地地在小院中乱跑,大人在屋里、廊子上喊都喊不应,这时都会有一首动听的儿歌传来: “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我有大头!” 当然,也有十分顽皮的孩子,这时就拍着手乱唱了: “下雨喽,冒泡了,王八戴上草帽喽——” 这个儿歌是善意的玩笑,天真的粗野。如有上人君子认为这是骂人,那就似乎是不懂得生活的情趣,错怪了天真的儿童了。 夏天雷阵雨来了,又是风,又是雨,小小的三合院、四合院似乎是一个避风港,每间屋子似乎是一条条小木船,在风浪中震撼着。母亲抱着孩子,从窗眼里望着外面的雨,唱着儿歌: “风来了,雨来了,老和尚背着鼓来了。” 至于为什么说“老和尚背着鼓来了”,却没有人注意,只是这样说。后来看到讲儿歌的书,说是“背着谷来了”,这可能是南方的说法,而北方仍然是读“鼓”的。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