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乾隆三十九年(1774),山东王伦白莲教起事,乱军围攻临清城,被守军所败,《临清寇略》详记此事。开始时,城上守军向敌军开炮,但并不能命中,敌军仍然向前冲锋。守将叶信将鸡血、粪汁洒在城上,并叫来一些妓女站在城上以阴门向敌。此招果然有效,一开炮就命中敌兵敌将,临清之围遂解。大学士舒赫德在给乾隆皇帝的奏折中也细述此事,只是他说守军在城上洒的是狗血。 由于其由来已久,杨芳在鸦片战争中自然仍用此法宝。甚至几年后,太平军可能也用过此法。鲁迅在《阿长与山海经》中回忆了小时家中女佣阿长的故事,阿长对他说,长毛占城时“我们也要被掳去。城外有兵来攻的时候,长毛就叫我们脱下裤子,一排一排地站在城墙上,外面的大炮就放不出来;再要放,就炸了”!此事使年幼的鲁迅对她产生过空前的敬意,因为“这实在是出于我意想之外的,不能不惊异”,“不料她还有这样伟大的神力。从此对于她就有了特别的敬意,似乎实在深不可测”。 直到20世纪初的义和团运动时,团民们也认为女性身体是污秽之物,攻打不下教堂皆归因于教堂内有许多妇女赤身裸体或手拿秽物站在墙头,或骑在炮上,破坏了神拳的法术。当他们因火烧教堂或一些店铺而延烧到附近民房时,则经常归因于路过的妇女或出门泼“秽水”的女性。因此对女性外出有种种“以防污秽”的限制、规定,有时严禁外出,有时准许外出但必须头戴红布或轿盖红布,有不少不知者无辜被杀。由女团民组成的“红灯照”,却有避秽去邪的神功。 这种相信女性具有破邪魔力的观念,来自于传统的认为妇女“不洁”、“肮脏”的深深歧视。在国门大开已久的20世纪初,义和团还坚信此点,那么,在国门尚未打开的19世纪中叶,杨芳在鸦片战争中以“粪桶妙计”御敌便不足为怪了。相反,不能不令人啧啧称奇的,却是在此背景下,林则徐、魏源能“睁眼看世界”,进而提出“师夷长技”;他们因此被指为“溃夷夏之防”、有失国体而受到舆论的强大压力,也就不足为怪了。愚昧排外、坚持“天朝上国”的妄自尊大观念仍主宰着“世道人心”,据当时人记载,由于被“夷”所败,不要说“师夷”,连谈海外之事都成为禁忌:“海疆之事,转喉触讳,绝口不提。即茶房酒肆之中,亦大书免谈时事四字,俨有诗书偶语之禁。”林、魏的“师夷胜夷”主张,当然更是“犯诸公之忌”而“举世讳言之”。“师夷长技以制夷”在中国近代化“开篇”的遭遇,预示着中国近代化进程的艰难曲折。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