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明代最大的特务机构叫“东厂”,位于北京的东厂胡同。风云变幻,世事沧桑,几百年时光过去,在这块土地上,都经历了什么变化呢?笔者于一九四六年至一九六四年曾在东厂胡同一号居住十八年,对它的历史沿革很感兴趣,对它的园亭山石也倾注着感情。 在原王府大街北端的路西灰墙内,翠花胡同以南、东厂胡同以北,西至太平胡同,这是一个方圆四十八亩的大院落,解放前南侧的门叫东厂胡同一号、二号,东墙门叫王府大街九号,暂且就称其为“东厂”。百余年来,这里住过不少政治、文化界的名人,也发生过不少值得记叙的事件。 据史书记载,清初的明史馆就设在“东厂”。乾隆时期,东厂胡同、翠花胡同一带是镶白旗满洲官兵的驻地。到了道光、咸丰年间,“东厂”成了大学士瑞麟的住宅。瑞麟最初任太常寺赞礼郎,后来升至礼部侍郎、尚书,咸丰年间拜相。英法联军侵入时,他带兵迎战,打了败仗,被罢官。同治年间又被任命为两广总督。瑞麟的后人佛荷汀在院内“大治屋宇,又辟园亭”,取名为“馀园”,即富贵有余之意,园内“丘壑无多,然甚闳敞,河流甚长,树木尤佳”。据说,北京之有摩电灯,就是从这个宅子开始的。 清代同治年间的军机大臣、光绪年间的兵部尚书、协办大学士沈桂芬,他“清慎持躬”,“居家俭素”,自己无房,只好借住在瑞麟的府第“东厂”。 清末光绪年间的大学士、深得慈禧信宠的直隶总督荣禄,后来拥有了“东厂”这座大宅第。 民国初年,袁世凯任大总统时,为了笼络副总统黎元洪,从荣禄的后人手中买下“东厂”宅邸,送给了黎元洪。当时乱事频仍,黎元洪是个不露锋芒、人称“黎菩萨”的人物,在政治上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建树。但他居住“东厂”期间发生过两次“拒封”事件,还是很值得称道的。 一九一五年底,袁世凯图谋称帝,当时黎元洪任参政院长,虽然黎是反对帝制的,却不敢挺身而出公开反对。当袁世凯称帝后,以封黎为“武义亲王”拉拢黎元洪,但黎坚决不受。袁亲笔书写了“武义亲王”的匾额,派人挂到“东厂”黎家门口,待人走后,黎立即把它摘下来扔到马厩里。袁世凯称帝失败,一病而亡,黎元洪继任大总统,受任仪式就是在“东厂”黎宅举行的。 一九一七年七月,张勋搞复辟,拥戴溥仪登基,派人见黎元洪,要封他为“一等公爵”,黎也不受,并向来人说:“余久欲弃总统而不为,胡爱此区区勋爵?……至余之生命,早经付之度外,今值此奇变,余自分余之寿数,与共和同其修短,但得为共和而死,则余之荣幸为不浅矣。”来人回报张勋,张再无计可施。当时,黎元洪在家中对前来谒见的外国公使说:“洪宪时代武义亲王尚薄而不为,焉有此时而受是项乱命乎?”因此世人评价黎的为人是“外和而内介,词缓而意绝”。 东厂胡同一号南墙外有石桩,上刻“黎元洪宅”,直到上世纪五十年代末仍在。 一九二六年至一九四五年八月日本投降,这期间“东厂”曾是日本帝国主义搞文化侵略的机构——“东方文化事业委员会”的所在地。 “东方文化事业委员会”是日本人用所谓退还的庚子赔款开办的,在北京设立了“东方文化研究所”,一九二六年向黎元洪家买下东厂胡同的房子,并在大院的东北角盖了一座三层土黄色的书库楼。王府大街九号(现王府井大街二十七号)的大门可能就是这时开的。 抗日战争胜利后,一九四五年八月沈兼士(沈尹默之弟)作为国民党政府的接收人员,接收北平市各文化部门,其中包括“东方文化事业委员会”。“东厂”这时已分为一号院和二号院,当时沈兼士将一号院交予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该所的所长傅斯年,以一号院的东院作为历史语言研究所的北平分所,而把西院,一个三进很讲究的四合院,借给北大,作为校长胡适的宿舍。 傅斯年此时是北京大学的代理校长。他住在东院一个叫“兴安门”内的精致四合院的北房,房前东西侧各有一棵高大的白皮松和一棵花果繁茂的海棠树,院内遍种丁香。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