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里,红彤彤的灯笼和鞭炮挂饰,映出一个红火火的新年。 年,中国人心中最难迈过去的一个坎。又一次,新春如约而至,即便票难买,路难行,即便口袋不鼓,衣食不丰,旅居外地的人们还是难抑与亲人团聚的诱惑,陆续加入回乡大军。在本报编辑、记者队伍中,“老北京”是少数,无论是已在北京成家立业的“资深旅京人士”,还是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年轻“北漂”,每年都有不少义无反顾投入春运洪流,回老家与亲人团聚过年。在今年,他们中的几位领受了一项特殊的“任务”,在舟车劳顿地回家紧张“享受”春节假期之余,以本报记者的独特视角观察和记录年节中的老家,为读者交上一份特别的新春作业—— 地点:河北辛集 报告人:高昌(“60后”) 一直忙到除夕,才坐上回家的列车。车轮滚滚,载着我从虎年向兔年冲刺。 万千感慨,不可无诗。好在手机在手,非常方便地在屏幕上敲出五言八句:“虎杳无寻处,人间入兔年。酸眸红已久,苦胆大来难。捣药疗心病,守株待旧缘。三窟非性狡,只是为平安。”斟词酌句,改来改去,五个小时的车程,很快就过去了。 下车后,本想在街上给父母买些年货,但两边店铺都关门了。少有行人走动,更没有游商走街串巷。除了偶尔的一两声鞭炮,居然静得出奇。 转过街角,就看见白发的母亲站在风中,欢天喜地地向我招手。她说:“啥东西都不用买,只要看见你,就是过年最好的礼物了。” 别人家的春联都贴到门上了,望一眼那些红红绿绿,心里也暖融融的。不过,我家的春联还没贴。按家乡的风俗,这事情得等着我回来去做呢。春联和浆糊,母亲早都准备好了。于是,赶紧带着小外甥去贴春联。 贴完春联,就准备包饺子了。饺子馅有两种,一种是黄韭馅的,一种是菠菜馅的。黄韭是家乡的特产,用菜根在窖里经过特殊的技术培育出来,入口鲜香,非常好吃。这种黄韭在北京的市场上很少见。母亲知道我喜欢吃,所以尽管价钱涨到十几块钱一斤,还是买了不少。至于菠菜馅,过去也很少吃。母亲说听别人说好吃,所以今年做个试验。 父亲母亲不让我插手,但我还是很自觉地帮助擀了几个饺子皮,算是对年夜饭做点贡献。饺子下锅的时候,央视的春晚也开始了。 我一边吃饺子,一边看春晚。但是发现两位老人出出进进,最感兴趣的不是电视,而是温度计。后来我明白了,他们是觉得我在北京有暖气的屋子待惯了,怕家里冷,我受不了。 家里的暖气是自己用炉子烧的,比不上北京的暖气,而且屋子大,所以温度确实老是上不去。父亲母亲一会儿去炉子里加煤,一会儿干脆去加木柴。最后,连夏天都怕费电而不开空调的母亲,又打开了空调的热风,直到温度计上的汞柱升到她满意的地方,老人才又坐回电视机旁。其实,我的父亲母亲,你们平时不也是在这样的低温里生活吗?想到这里,我眼中就有泪花在转…… 大年初一,早早起来,给父亲母亲各磕一个头。想想自己也是人到中年的人了,有身体康健的父母可以让我为他们磕头,心里感觉满足又幸福。随后,父亲去把大门开得大大的,母亲则在桌上摆出各种零食,而且叮嘱我千万不要在地上泼水……然后就是等待亲戚中的晚辈们来拜年。 再然后,就是守在父母身边,听他们用家乡话议论些家长里短。这兔年的第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大年初二,我坐上火车,回北京。临行前,母亲往我的背包里放了一大堆吃的,最后我又都拿了出来,但是带回一小罐豆豉。豆豉,以西瓜和豆瓣腌制发酵而成。母亲每年夏天腌制一瓮,可吃到来年春季。北京也有豆豉卖,但是吃起来,总感觉不是家乡的味道。坐在轰隆轰隆的列车上,心里也有轰隆轰隆的乡情在呼啸。拿出手机,又敲写了一首《豆豉忆》:“常思豆豉故园香,慈母腌来滋味长。入梦乡情萦豆瓣,绕怀思念酿瓜浆。些些咸伴微微辣,点点红添淡淡黄。一炝葱花煸肉末,馋虫赚我泪沾裳。”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