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淡的日子,我们踏上黔东南“像凤凰羽毛一样美丽的地方”——贵州三都水族自治县。我们驱车一路走,一路看,沿途山山水水的景色美不胜收,宛若一幅幅自然的中国画展现眼前。 三都系声名远播的云贵高原东南斜坡地带的鱼米花果之乡,是黔南高原的一颗璀璨明珠。我们到达三都的时候,正值水族水历的年头岁尾,水族人要欢庆他们最为隆重的传统节日——端节。这是世界上持续时间最长的一个节日,从头至尾要度过两个月的时间。水族人“端节过端,非同一般”。据当地老者介绍,传统的端节是非常讲究的。 端节有许多固定的内容和规定的程式。端节的第一个清晨,水族村民在族长的指挥下敲起神圣的铜鼓,族人聚集在铜鼓周围互祝人寿年丰。之后族人跟随铜鼓挨家挨户去恭贺新年,吃年饭,喝年酒。每到一家,族人们一定按辈分依次入座,互挽手臂,在“秀!秀!秀!”的欢呼声中干杯。吃年酒必须家家都去,若遗漏了哪家庄户,这户人家一定很委屈。 过端节的重中之重和高潮活动是赛马。赛马的地点叫“端坡”或“年坡”。赛马之前的祭典是必不可少的,族人们在赛马道中央设一供席,上摆各种各样的祭品,寄托对祖先的怀念和祷告上苍保佑平安。祭典完毕,寨主跃身上马在跑道上象征性地跑一个来回,宣告赛马开始。一时间,赛手扬鞭策马,群情振奋,只见马蹄翻飞,宛若离弦之箭,各赛手在山谷间互相冲撞,挤出一条缝隙向坡顶冲去,谁先到达坡顶,谁就是胜者。夜幕降临,水乡山寨星光点点,族人们仍然击鼓欢庆,彻夜不眠。这当儿,相识相爱的未婚男女青年成双成对漫步在低矮的丛林中,抑或静坐在池塘边互诉衷肠,倾吐爱意。 据说,当地的卯坡——实际上是个丘陵,乃是方园几十里地水族青年对歌的地方。节日期间,几乎有上万人聚集在卯坡,欢歌笑语,谈情说爱。如若相中对方时,双双便跑到卯坡附近的情人谷开心畅谈,决定终身。因此当地朋友戏称卯坡是“东方情人节圣地”。 水族是一个热情好客的民族。在三都水族自治县采风的几天里,我们深深感受到水族人特有的热忱和淳朴。当采风团一行来到九阡镇水各寨寨门时,好客的水家人身着民族盛装,吹着长号,敲着铜鼓,以最为隆重的习俗欢迎我们。但是“拦门酒”不喝是不行的,否则进不了村寨。当然酒的度数不是很高,也不会斟上满满一大碗。被水家人的热情感染,我们也都入乡随俗一饮而尽了。如果你还略有不足,眼尖的姑娘小伙们马上会再给你斟上满满一碗,一定会让你乘兴而去,尽兴而归。为了体验古朴神秘的水族文化风情,我们参与了水族原生态歌舞表演。此时,一位年轻貌美的水族姑娘,盛装华彩款款而来,一眼就相中了如意“郎君”——我们中间的诗人雷抒雁。在场的评论家何西来说:“抒雁最合适,水家姑娘有眼光,他很活泼。”按照当地的习俗,“新郎”雷抒雁兴致勃勃地换上水族婚服,与漂亮的“新娘”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携手走上阁楼而后进入“洞房”。之后,“新娘”“新郎”互赠信物,“新娘”拿出了精心制作的马尾绣。“新郎”为“新娘”回赠了“情真意切”的一幅书法作品。水族人就是以这样特有的方式欢迎到访的客人。对于雷抒雁,幸运地当了一回“水家新郎”,在场的我们羡慕不已。 水族还遗传有自己民族的“水书”。“水书”是现今世界上仅存的象形文字,与“东巴文”齐名。是我国水族的独立文字,是一种类似甲骨文和金文的一种古文字符号。目前,中外专家学者发现水书古文字约1400多个。这些“水书”记载了水族古代天文、地理、宗教、民俗、伦理、哲学、美学、法学等文化信息,被誉为象形文字的“活化石”。有关专家认为,“水书”相当于汉族的《易经》,内容博大精深,是水族的百科全书,也是中华民族文化宝库不可多得的文化遗存。在三都的博物馆,我们仔细欣赏了“水书”,字形和笔画均很优美。 我想,历史的长河大浪淘沙,多少个发明和创造随风飘去,为什么“水书”流传至今?为什么水族历法,水族文化得以延续?我们假定水族在与以汉族为主体的中华民族融和与碰撞中放弃了自己的文字和文化,或许他们民族也一样会生生不息,繁衍后世,但是那样一定就失去了民族的个性,或者在被另外一个民族同化的过程中,失去了民族的称谓。 三都境内的尧人山,是水族人心目中的神圣所在,是水族人心中的英雄山。尧人山险象环生,扑朔迷离。从河谷坝子仰望,山势陡峭,险峻挺拔,云遮雾障,气势磅礴。清晨和下午,不能完全一睹尧人山的峰巅,而只有中午的时候,云雾散去,你才能领略峰岭绵延,幽谷叠翠的景致。尧人山山高谷深,悬崖壁立,山间清流或潺缓流淌,或急湍跳跃,其间龙塘瀑一处胜景,瀑高80多米,宽约40米,飞流直下,蔚为壮观,年复一年,涛声如歌。由于时代久远,流泻飞瀑把岩壁冲刷成一个大石槽,宛若人工开凿。 尧人山的姑鲁寨还有一处奇特景观,当地人名曰产蛋崖。产蛋崖共有两壁,位于溪边的那一壁有多个石蛋生出。石蛋圆而坚硬,直径约40厘米左右不等,呈不规则状散布于岩壁上。当地水族老人说,石蛋三十年间脱落一次。我们今天来,见到正有几个石蛋“半身”已突出山崖,看样子也许不久就会“生蛋”了。我们在附近村寨看到有些水家人门口竖着大石蛋,用以装点门脸,也蛮雅观呢。千百年来,这些神秘的石蛋就这样不停地孕育出生,出生又孕育,生生息息,源源不断。为什么山崖能下石蛋?为什么三十年下一次?这真是一个谜,一个神秘的现象,恐怕只能有待于科学家去研究、去解密了。(周明) 作者简介: 周明 ,陕西周至人。1955年毕业于兰州大学中文系。历任《人民文学》杂志常务副主编,中国作协创联部常务副主任,中国现代文学馆副馆长,中国散文学会副会长,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常务副会长,冰心研究会副会长等。著有散文及报告文学集《在莽莽的绿色世界》、《泉水淙淙》、《又是一年春草绿》、《记冰心》等,主编《中国新时期报告文学百家》(十卷)等。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