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以《儒家文献总目》代替《儒藏》编纂 作者:曹景年(中国孔子研究院) 来源:作者授权 儒家网 首发 时间:孔子二五六七年岁次丙申二月初六日乙未 耶稣2016年3月14日 最近翻阅专门收录清代经学著作的某丛书,本想从该丛书中发现一些未曾行世孤本、秘本,结果发现其中所收录的不少所谓稿本、抄本的文献,都已收入《续修四库全书》、《四库全书存目丛书》等大型丛书中,顿时感觉该书的价值减了大半。影印行世很少的古籍,本是裨益学界的大好事,但是已经被其他丛书反复收录的书,再弄一套丛书重新印一遍,不是一种严重的资源浪费么?该丛书专门收录清人经部著述,从立项来说,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项目,有很多充足的理由立项,然后投入一笔资金。但是,在我们已经有了《续修四库全书》、《四库全书存目丛书》这些大型丛书后,该项目的意义就值得怀疑了。人们要看清人的某一本经学著作,直接去查《续修四库全书》中的经部就可以了,何必再去查你这部书? 近年来,中国兴起了一股编纂古籍丛书的热潮,各种大项目都在上马,这固然是好事,也确实出现了一批精品,对保存和传承中国古典文化,发挥了重要作用。但是也出现了不少重复建设工作,浪费了大量资源。举个例子,关于戴震的著作,光全集就出了多个版本,而由于戴震是清代人,如果编类似《清经解》的丛书,可能要收录一次;由于戴震是安徽人,如果编类似《安徽丛书》的古籍丛书,可能还要收录一次;由于戴震是儒家学者,如果再编个《儒藏》,可能还要收录一次(以上是假设,未必属实)。许多古籍,就是这样换个名目被多次收录,从而造成资源的极大浪费。记得某位文献学的著名学者说:“国家专门拿出财政资金支持古籍出版事业,我们要把有限的资源用在刀刃上,编写丛书,应该更侧重于收录行世很少,或从未面世的书,这才是对传统文化的真正保存。如果编个《山东丛书》,把《论语》、《孟子》也收入进去,那不是一个笑话嘛!” 在当今的条件下,古籍丛书编纂的唯一功能,就是吸取中国历史上古籍失传的教训,保存和扩大古籍的流传,这是其唯一功能。而现实则不同,大多立一个名目,然后收一批书,而其中的书,都是常见之书,那么这个丛书还有什么价值呢?其唯一价值,就是告诉读者,这本书是属于这个名目的!《道德经》是属于道家的,论语是属于儒家的,戴震是安徽的,这不是笑话么! 具体到《儒藏》项目,也有这个问题。《儒藏》,顾名思义,无非是要把有关于儒家的所有典籍收在一起,形成一个丛书。但事实是,目前大部分儒家的典籍,都已经在《四库全书》、《续修四库全书》乃至其他古籍丛书中了,再把他们重新收录一遍,并进行重新分类、编目,其意义究竟有多大呢?更利于检索吗?不见得,如果查一本清人的经学著作,只要知道书名,基本上就能判断是属于经史子集的哪一类,然后迅速就能查到,《儒藏》再搞一个新的分类,接受度能有多少?况且,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只要进行电子检索,立马就能找到。因此,《儒藏》的编纂,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但为什么还有人要极力争取做这件事呢?无非是某些政府官员或学者教授的政绩心理、成果心理在作怪! 或许有人说,《儒藏》的创意不是今天才提出的,明末清初的曹学佺以及清代的周永年等都提出过“儒藏说”。但是,时移世易,不能把当时的标准拿到今天来。当时学者们提出“儒藏说”的本意是,佛教、道教历代都编有《佛藏》、《道藏》,所以它们的书亡佚很少,但是儒家的书呢,由于没有一个整合性的“藏”,所以大量失传(汉代经学著作,几乎全部失传,就是一例),因此儒家也应该编一个“藏”,并且大量印刷,各个地方都存放一套,广其流传,这样儒家典籍就更容易保存了。这是其初衷,但是现在看来,尤其是《四库全书》、《续修四库全书》等大型丛书编成后,这种担心已经不存在了。目前存世的儒家典籍,已大部分都被收入到这些丛书中了。 另外,《四库全书》本身就是一部儒藏,何须再编一部儒藏?《四库全书》不收佛道等所谓异端之书,即已明白宣示其儒家立场。从四部分类看,“经”乃儒家之“经”;“史”乃按照儒家政治理念所编之史书,如国语、史记等,清人甚至曾建议升格为“经”;“子”乃儒家所谓“虽小道,必有可观者”之小道(不是异端),是供参考的。“集”即儒家人物之文集。四部书,即是一个非常完整的儒家典籍丛书。 当然,随着时代的发展,一些珍稀古籍可能陆续面世,境外保存的古籍(如日本、韩国、美国等)也会陆续引入中国,这将使中国的古籍宝库更加丰富,把这些珍稀古籍印出来,是很有意义的,但是这些毕竟是少数。因此,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查漏补缺,把目前还没有的印出来,这样才能省时、省力、效果好,而像《儒藏》这样需要耗费大量资金而又不见其有多大意义的项目,还是不要上马为好。 不过,如果从推动儒家文献整理研究的角度考虑,编纂一部《儒家文献总目》,把目前可见的所有儒家文献列成一个详细目录,或者再仿《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为每部书写篇高质量的提要,比编纂一部《儒藏》,把其中每一部书都重印一遍,可能意义更大一些。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