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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玄识】《驳石元康教授〈黑格尔的中国观〉》

http://www.newdu.com 2018-01-20 儒家网 诸玄识 参加讨论
诸玄识

    作者简介:诸玄识,皖籍,原名朱恩平,1956年8月26日生,少随父游宦于三湘四泽与江淮之间,于变动中成长;学无常师,问有遗贤;启蒙于徽派之立言,闻道于桐城之立德,笃志于合肥诸相之立功。安徽师范大学历史系本科,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系研究生,留校执教,合著书《第三次选择》。1990年定居英国,先在阿伯丁大学深造,肄业而去台湾拜师学儒。回到英国做了多年律师,置产无忧后辞职而治学。早年听说在国共易帜之际,新儒大师乘桴浮海,继绝兴亡于一隅,去港台拜访新儒大师钱穆已故,未能登堂入室;受陈立夫鼓励,立志于薪尽火传。
    

 


    《驳石元康教授〈黑格尔的中国观〉》
    作者:诸玄识
    来源:作者惠赐《儒家邮报》
    时间:孔子2564年暨耶稣2013年7月24日
    【该文系笔者于1997年初发表于邓正来主办《中国社会科学(香港)季刊》,转载于台湾《孔孟月刊》,由此我与儒家结下半生缘。邓先生最近逝世,我悲痛之余,重温旧文,饮水思源。摘录如下】
    (一)前言
    台湾周阳山、傅伟勋两先生主编《西方思想家论中国》一书的问世,为反思中国文化提供了新视角。读毕,我倍感中西论战之任重道远,它决定着世界文明的前途:A.仍是行走西洋的“维新老路”,即以自由与科学来导航,打破传统,戡天役物,令世界在愈益冲突中不断进步?B.还是另辟东方的“中庸之道”,即让自由与道德、科学与人文、传统与现代相会通,遂使文明在和谐中升华?
    该书所收之文,多为反中国文化之论;特别是其中《黑格尔的中国观》、《马克思眼中的中国》和《韦伯的中国研究》三篇,用夷“贬”夏而崇论闳议,脱“华”入欧而标新立异。然而笔者认为,中西自古悬殊,一是重器尤重德,一是肉与灵不合;两者难以同质可比,倒能异质互补。因此若用欧美价值,苛求华夏,则难免管中窥豹,挂一漏万。下文专对《黑格尔的中国观》一文,批驳西哲之不明不白于东方,和洋奴以讹传讹于国故。
    (二)黑格尔对中国的误解与无知
    香港中文大学哲学系石元康教授说:“只要对黑格尔哲学稍有涉猎的人,都会发现他的思想像是一个天罗地网。如果你不被它这个庞大又严密的系统所吓倒,而迷失在其中,则你就会发现它的深邃的洞见。”然而究竟是谁“迷失”呢?对于祁克果(S. Kierkegaard)说“黑格尔已经迷失在他自己的抽象体系中”,当如何理解?老子曰:“虽智大迷。”是不是石教授也迷失在其中?按照《易经》,黑格尔是“先迷失道”,石教授是“随获义凶”。
    石教授又说:“他(黑格尔)从这个体系的基本原则来讨论中国文化所表现出来的精神,他把中国文化看得很低。……如果不同意他的看法,我们必须指出他的了解究竟错在那里。只是情绪上的反应不但不能帮助我们对自己的了解增加,可能会使我们陷入更蒙蔽的境地里去。”石教授既对黑氏哲学推崇备至——你要么被它的“庞大又严密”所吓倒,要么被它的“深邃的洞见”所折服;那么,用这高不可攀的眼光来视中华如敝屣,岂容置疑!在石教授看来,不同意黑格尔德中国人,无非是“情绪上反应”。本文切慎于此,且须理性辩诬。
    黑格尔认为,中国乃至东方的文化与宗教,恒处于人类文明的“幼年”,故而不曾达到“反思”的高度;其主题精神尚未分离于客观世界,仍是浸沉于自然之中。尽管石教授用中国文化“不是与自然对立”的话,来疏解原义,帮腔作势;但这只能说明他俩对于华夏,如坠烟海,目不见睫。
    儒释道与自然界的关系乃辩证性的“万物一体”——既有分离超越的一面,又有复归和合的一面。黑格尔及石教授所谓“自然”,不外乎生物进化、相争相害,其正是中国文化所要分离超越的。如此自然即儒家之“人禽未辨”之界或老子之“化而欲作”之情,笔者暂称“野性自然”(斗争性)。中国文化所要复归和合的,乃儒释道之“德性自然”(和谐性)。
    儒家讲人禽之辨,就是要超越斗争性(进化论),而升华到一个仁情博爱的境界。孟子云,人之异于禽兽者,在于他有“四端”(仁义礼智),见于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此乃人伦至理、人文至情、人道至义。超越禽兽性或斗争性,只是儒家自然观的初步;还须超越人与自然的对立性,即以尚善之胸怀、仁爱之通感,回馈大千之造化,反顾万物之共生。进言之,儒家讲天人合一,其意之一是:站在人伦人道人文的高度,来把握自然之德性,从而确立人与自然相和谐的关系;其二是:把人类之善推广于自然,亦即孟子曰:“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从亲人到博爱,对于草木山川,都触景生情,极至于乐观品类之生生不已,故而赞天地之化育;于是,人乃立三才而运五行,秀万物而灵两仪。
    儒道两家的自然观,皆是涵融且超越,但殊途而同归。儒家强调人的能动性,所谓“自强不息”、“日新又新”;道家彰明道的复返性,所谓“德交归焉”、“归根复命”。先秦道家论自然,其意尤广,天地万物、人与社会。其“野性自然”乃人兽作凶、出生入死之域(佛之六道轮回),老子曰“天下无道”;其“德性自然”乃挫锐解纷、不争无尤之境(佛之三界之外),庄子曰“至德之世”。再者,儒释道讲“天人合一、依正不二、四大三生”,岂是沉眠于自然,恰恰相反,它们是高度超越,反思又反思,否定之否定,以致扬弃了西方式的神或人的中心主义。
    以上所论,从“野性自然”到“德性自然”之飞跃升华,从分离超越到复归和合之对立统一,如此儒释道自然观的展开,足可证明中国文化之反思反省。黑格尔及石教授否认中国文化之超越性,尤把其所倡之人与自然之和谐,看作“未反思的意识”,可见他们的“中国观”乃糊里糊涂。
    (三)黑格尔自然观的狭隘性
    儒释道既分离超越于相争相害之“野性自然”(生物进化),又复归和合于感通感应之“德性自然”(因缘众生);而且两者乃一体表里:相争相害是表象或末端,感通感应是本质或常性。唐君毅说:“若阴杀为宇宙之本,则物与物间,外固相杀,而一物之各部分,亦可互视为相外,而当互争生存以相杀,便成内外之相杀。果内外之相杀为宇宙之道,则将无一物存在之可能,而宇宙早已消灭。故由宇宙之不灭,万物之存在,即证天道之必以生道为本,仁道为本,而自然界非不表现德性与价值,亦明矣。”
    再看黑格尔自然观之狭隘。首先是自然本身:第一、黑氏生硬地搬运科学于其辩证法,把自然分为机械(量)、物理(质)和生命体(质量),从而构建其自然哲学。此乃像胡塞尔所评“流于‘自然思维’的弊端”。第二、黑氏以矛盾斗争充斥自然,合污于进化论,视“野性自然”为常态,佐证帝国主义与斗争哲学。正如邬昆如教授指出,黑格尔哲学“以自然现象当作正反合的必然斗争,而胜利的一方叫做合,由此引起了理论方面的无产阶级革命。”
    关于人与自然的关系,黑格尔及西方文化坚持主体自由与客观征服之对立统一,而无儒家“人禽之辨”之超越反哺与“天人合一”之通体关照。虽然在黑格尔自然观之中,精神是与自然相分离的,但这是否具有上述的超越性呢?他用“自足的存在”来说明“精神的自由”,似乎很对路;然而另一方面,他又反复强调精神、自由、欲望三者之密切相关,此乃模棱两可——精神自由究竟为何?是超越欲望的自由,还是满足欲望的自由?黑氏混乱,石教授干脆以后者(欲性自由)来诠释之,这实际上就否定其超越性。石教授援引马克思类似的话来支持黑氏的庸俗性,同时诬蔑中国文化乃“原始性”;马克思说:“动物和它的活动是一体的,它就等于它的活动。但人却不一样,人以他自己作为他的意志及意识的对象,也就是由于这个理由,他的活动才是自由的活动。”这段话只能说明,人比动物更能随心所欲,而不受自然的限制。如此自由,实为欲性(野性)伸张之自由,处于儒家之“人禽未辨”之低层次,这叫什么文化、什么哲学?
    (四)黑格尔辩证法与中国文化
    说中国只有伦理学、而无思辨哲学,是黑格尔的另一偏见。实际上,中国伦理学恰能引人入胜于思辨哲学;道家的“道、德”和儒家的“仁、中庸”诸范畴以及《孙子兵法》,无不是思辨哲学炉火纯青之产物。相比之下,黑格尔及西方辩证法乃残缺不全和劣质扩张而已(全然矛盾,不能和合;就军事而言,仅是以暴易暴,永无和平)!
    黑格尔颇多祖述老子,偏用激论而已。他虽注疏老子,却回避两者渊源。现论黑格尔与老子之相异:第一、体系之规模。诚然,黑氏体系极庞大,石教授称“天罗地网”。但老子的“道”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失”。所不同的是,老子哲学“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而黑氏哲学则像祁可果所批评的那样,“以为一切问题只要整然地纳入他的体系中,便能迎刃而解。”第二、精神与自然。在老子,道与自然的关系是这样对立统一的,即对立于“化而欲作”(野性),统一于“利而不害”(德性)。但在黑格尔,绝对精神简单地进出自然,个人意识与社会意识则与之对立不和;这暗含着人类破坏生物圈的合理性,乃欧美文化之通病。第四、矛盾之存消。在黑格尔,精神在其进出自然、离合上帝的过程中,对于万有世界不加责任,任之残争恶斗、矛盾冲突,美其名曰“理性的狡猾”,犹如老子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但黑氏恒以矛盾斗争为万物常理,而老子则以遵道贵德为大千本性。第四、结果之悬殊。中西辩证法的根本区别是:西方文化乃向外用力,矛盾通过斗争来解决,环环相报;中国文化乃向内用力,对立依靠感通来中和,心心相印。宋儒张载曰:“有象斯有对,对必反其为;有反斯有仇,仇必和而解。”
    (五)石教授荒谬发挥黑格尔
    石教授在阐述黑格尔中国观时,说道:“自觉意识尚未出现,所表示的是人的意识还停留在初级阶段。意识所指向的是自己以外的世界,而意识对象也是自己以外的世界。在这个阶段的意识世界里,人们缺乏自我意识。由于缺乏这种反观式的自我意识,因此,人与自然,主观与客观的对立尚未发生。主体事实上还是被埋没在自然及客体之中。支配中国人的宇宙观中很重要的一些看法,例如‘与天地并生,与万物合一’就是这种主体精神没有冒出来的表现。”其中例举庄子格言(原句应为“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尤能反映石教授桀犬吠尧,大放厥词。
    但凡涉猎先秦诸子者皆知,庄子思想正是超越了感官触及之世界,摆脱了形体感受之自然;而上述格言则闪烁于此境界,它表现了无限自由之主体精神,它挣脱了经验世界之一切连累。劳思光教授在解释《庄子·德充符》时,指出:“主客之辨既明,自我即不陷于对象界之事象系列中;如此,乃可‘游心于德之和’,即作为主宰之自我恢复其主体自由也。”由此可见,石教授明明不懂庄子,却硬要妄下雌黄;而他用庄子格言来诟责中国文化尚未“冒出”主体精神,则对己有作茧自缚之愚,予人以入室操戈之便。因为庄子思想,特别是“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警句,不仅超越了黑格尔及石教授所鄙视的人与自然之未分离,而且超越来他们所看重的人与自然、主体与客观之相对立,遂达到对立与和合乃升华浑一。这两次超越所达到之高度,虽像是黑氏哲学的“正反合”之合,但黑氏哲学没有涵盖如此人与自然的对立统一。
    黑格尔还说:“因为我若依附他物而存在,那我就与非我的外物相连,并且不能离开这个外物而独立存在。反之,假如我是依凭己力而存在的,那我就是自由。”如果吾人据此而认为,黑格尔像庄子那样超越了欲性野性、超越了物化异化,那就很可笑了!启蒙时代的西方就是靠与自然对立、与世界对立而起家的(“正→反→合”之“反”)。如此对立旨在征服和掠夺,这与其说是超越外物,不如说是陷溺于物质文明。但无论如何,此种启蒙与理性、自由和对立,在主体能耐与客观机遇两方面均得力于华夏。是她治平天下之致命失误!
    远方的高古文明啊,其人在涵融天下忧患之际,游情于高雅的礼乐人生;他们并未注意到风云异变和凶兆微显(由平天下或天下观的“失误”所致隐患)!诗云:“桂轮秋半出东方,巢鹊惊飞夜未央。海上风云摇皓影,空中露气湿流光。”她会就此沉沦,赍志而没?还是曲通大同,先否后喜?这在不久将来必见分晓!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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