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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夜雨著写的《唐才子评传》一书最先是在网上拜读，然后才动了买来收藏的念头。 唐诗宋词，历来都是中华文化宝库中的瑰宝。而唐代更是才子辈出的时期。其间多少才子词人，特立独行，矫矫不群，惊世骇俗。 其实自古文人多为宁折不弯的书生脾性。 无论是魏晋之时不为五斗米而折腰的逸士陶渊明，还是长啸以示生活的“竹林七贤”阮籍与孙登，乃至于初唐四杰王杨卢骆，又或者是祖咏及其他唐朝诗人，他们的性格用曹雪芹先生在《红楼梦》里的话来说就是：“其聪俊灵秀之气，则在万万人之上，其乖僻邪谬不进人情之态，又在万万人之下。若生于公侯富贵之家，则为情痴情种，若生于诗书清贫之族，则为逸士高人，纵再偶生于薄祚寒门，断不能为走卒健仆，甘遭庸人驱制驾驭，必为奇优名倡。” 因此，在《唐才子评传》一书中，没有“聪俊灵秀之气”的不选，非“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的也不选。因为在作者江湖夜雨看来，无此二条件，不可称之为才子。 但做人倘若做到了“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想必人生中也少不了坎坷风雨，寒灯孤舍，因此才子们常常积郁于心，早夭薄命。 《唐才子评传》一书中的人物从初唐写到晚唐，各个时期的代表诗人都位列其中。大珠小珠，鹅黄魏紫，哪一个人物的姓名提起来莫不是铿锵作响，随便信手拈来的一些诗句也可做断金零玉。翻开书，工整的字迹从指尖一行行滑过去，薛涛李冶鱼玄机，杨炯张颠李太白，杜甫元稹白居易，从巾帼到须眉，他们的生平轨迹清晰可见，琳琳琅琅。 其间才子佳人一路走过的种种艰辛喜悦，跌宕起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而在我们随着书中的场景频频感慨岁月的磨洗使许多鲜明的过往人事化为乌有的同时，却也会发现有一些不畏惧风霜刀斧剔抉的古典依然如故。 就像任何时候拨开草丛瓦砾，都可以看到地表萌动的顽强一样，四季轮回春秋迭代，这些古代人留下来的诗词篇章所激起的历史回声很有可能会令我们拾起精神上的一些遗失。 让我们从书中唐代诗人的身上管中窥豹，便可以发现，在中国文人的传统人格中，无论是燕南赵北，剑客奇才，如荆坷；还是遁影山林，笑傲风月的隐者，如早期的姜子牙、诸葛亮；还是书剑飘零的狂生骚客，如李白、辛弃疾；抑或匿于风尘的英雄侠士，如侯嬴、朱亥……都具有其人格的两重性。 他们往往活得畅快，却也痛苦。他们狂放而又拘谨，进取而又隐退，重生而又轻死。他们的心灵从来没有得到过片刻安宁，他们生命的热情和文化的智慧，经历着情感与道德的颠簸。 一方面他们自负，才气豪情，不肯屈就于世；另一方面，他们又有强烈的忧患意识和参与意识，比任何人都渴望被认同。 于是，奇妙的人格组成中又会注入新的成份：孤寂。 一个个具有强烈震撼力的灵魂背后，往往是一颗孤寂的心。 比如能够写出气象雄浑的七律《登高》的杜甫，也会在晚年于《燕子来舟中作》一诗中透露出让人泫然的凄凉悲苦： 湖南为客动经春，燕子衔泥两度新。旧入故园偿识主，如今社日远看人。 可怜处处巢居室，何异飘飘托此身。 暂语船樯还起去，穿花贴水益沾巾。 在孤舟上多病拄杖的杜甫只能和燕子说话，这是何等的孤独寂寞。 而他在生前写给李白的诗中，那句“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又带着怎样一种感叹和不甘呢？ 中国的文人，落魄的实在太多，撇去“居无完庐，食不果腹”的杜甫不说，书中所提到的中唐之后的诗人贾岛又是一例，他早年因为贫困当了和尚，还俗后是个乞丐般的穷酸文人，后考取功名屡试不中，穷病相煎，写下了诸如“可能在世无成事，不觉离家作老人”等一系列心酸悲苦的诗句。但即便如此，他依然羡慕那些侠客剑豪，有诗为证： 至今易水桥，寒风兮萧萧，易水流得尽，荆卿（指荆坷）名不消。 这类的例子在书中很多，大多数文人当科场失意，仕途无望时，只好将满腔热血寄托于诗作之上。 也因此，当这类文人一旦认为有了“知己者”给予他们抚慰和理解时，往往会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来酬谢。 笔者认为，这并不能简单地归为“书生意气”，这里迸射的同样是人格意志的火花，是人格的尊严和人性的自我平衡。 自然，这当中不可能没有偏差，没有谬误，因为所谓“知己”，也许是缺乏独立性与果断性的“仁者”，也许等而下之，不过是鼠目寸光的角色。 然而不管如何，那一篇篇铿锵有力的诗句篇章，记载的是唐朝历史兴衰的过程，那些疆场上的马蹄翻飞、旌旗鼓动，那些世事翻覆、鹿鼎频争，都被诗人们用手中的笔，分毫不差地记录下来，流传后世。 而那曾经有过的英雄气概和才子情怀，并不会因为时光的流逝而飘散，它们总是在某些残破的发黄纸张中氤氲不去。直到今天被《唐才子评传》一书的作者江湖夜雨撩开一角，那些透着大唐盛世独有的恢弘大气的诗篇就会扑面而来。 物换星移几度秋，逝去的如云烟。 岁月已经过去了几千年，但人世间的感情却是依稀相仿的。 让我们暂时从繁华如梭的车流中走出来，从灯红酒绿的宴席间离开一会，跟着《唐才子评传》的作者一起遥望一下大唐时代的灿灿群星，于夜晚亮一盏台灯，泡一杯清茶，一页页翻过，慢慢品读书中才子佳人们的淡泊、美好与脆弱。你会发现，虽然远隔千载，但是我们依然可以捕捉到他们在生命里划过的丝丝感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