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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温延安五老的诗词

http://www.newdu.com 2020-01-03 国学网 newdu 参加讨论

    延安五老是优秀的革命家、政治家,也都是优秀的诗人,写出了很多精彩篇章。他们将旧体诗词与革命事业、共产主义理想、深厚的革命情谊等等结合起来,开拓了新的表现领域。他们创作的旧体诗词,用字、意象、意境无不透出中国现代化进程中的新气象,是中国的、现代的,更是革命的。
    以旧风格写新意境
    延安五老,董必武1886年生于湖北,林伯渠1886年生于湖南,徐特立1877年生于湖南,谢觉哉1884年生于湖南,吴玉章1878年生于四川。五老的求学和青年时期,正值神州大地风雨飘摇、爱国志士救亡图存的时候。1876年3月,上海诞生了中国第一份白话报纸《民报》;戊戌维新运动时期,资产阶级改良派为了开通民智、传播新知,也开始创办白话报刊,主要有1897年在上海创刊的《演义白话报》《蒙学报》和在无锡创刊的《无锡白话报》。“变革”已经成为炸响的春雷。文学领域也有“诗界革命”这一思潮在萌动,关注时局的诗人开始反思诗歌创作,为后来的五四新文化运动打下了基础,产生了深远的文学史影响。
    “诗界革命”早期的倡导者和有成就的作家是黄遵宪。早在同治七年(1868),黄遵宪作《杂感》诗,批判沉溺于故纸的俗儒,表示要“我手写我口,古岂能拘牵”。光绪十七年(1891),他在《人境庐诗草序》中主张表现“古人未有之物,未辟之境”,提出了推陈出新的一整套纲领。他主张“诗固无古今也”,“苟能即身之所遇,目之所见,耳之所闻,而笔之于诗,何必古人?我自有我之诗者在矣”。
    诗人的创作要迎接这种全新可能,守正和纳新缺一不可。要延续中国传统诗词创作的文脉,就要尊重以往的诗词创作的轨范,即便允许偶尔有破格之处,也要建立在“诗作得好”这一前提之下;而要真正写出新意境,又不能在旧风格中无法自拔,闭门造车地写出一些脱离历史、脱离人民、脱离自我的“拟古”之作。
    从延安五老的诗词创作来看,他们能够自如地融入“旧风格”,写出不输给古人的“守正”之作。这种蕴含着“纳新”的“守正”是积极的、有建设性意义的。如董必武
    《中秋望月》:
    秋月光如水,今宵分外明。太清云不滓,永夜露无声。仰望莫能即,徘徊有所萦。南征诸将士,对此若何情。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中国自古就有“望月怀远”的诗歌传统。唐人王昌龄的《同从弟南斋玩月忆山阴崔少府》中,就以“清辉澹水木,演漾在窗户”写铺洒在天地间的明月清辉,在这如水月光中思念千里外的朋友,“千里其如何,微风吹兰杜”。董老这首诗也写月和光,写云和露,铺陈下来,十分沉静淡泊。尾联揭出主旨——对南征将士的牵挂,月光越是清澈澄明、照遍寰宇,诗人越会想起沐浴同一片月光的南征将士,的确是革命家的胸怀和手笔。就艺术水准而言,全诗的风格冲淡从容,放在唐人的五律中也称得上好诗。
    总之,对“旧风格”的成功驾驭,为现代诗人的旧体诗创作提供了“合法性”,也使得旧体诗词作为一种文学体式的“合法性”被论证成功,“以旧风格含新意境”使得革命家的旧体诗词作品焕发了新的生命力。
        以白话入诗词
    实际上,早在“诗界革命”提倡之日,“以旧风格写新意境”就已经体现了创新的有限性。传统诗词的美学特征的重要一点在于“文辞雅驯、意蕴悠长”,只不过在面对中国文学的新趋势——白话文学的时候,纯然地“旧风格”难以吸收新的文化资源和时代精神,也就难以完全满足创造“新意境”的需求。延安五老的诗词,除了严格按照格律创作的外,还吸收口语、俗语入诗,诗歌的风格更加浅近平易,进一步拓展了旧体诗词的表达空间和包容能力。如吴玉章《和朱总司令游南泥湾五言古诗一首》中有“我闻南泥湾,土地皆肥沃;风景称绝佳,森林更茂密。七七事变后,朱公约我游;观察一年绩,任务完成否?”
    明白易懂的语言不一定是诗的语言,但诗的语言必须要有诗味。诗词创作的守正纳新,确非易事。旧体诗词有其独特的风格、品味和质地。但是,现代诗人,要想写出“新意境”和“新精神”,如果只是局限于唐人宋人划定的圈圈,无法在审美上和思想上跳脱出来,与中国古代文学文化资源拉开一段必要的距离,那么旧体诗词的创作自然无法吸收语言的、文化的、思维的新元素。然而,困扰身居现代的旧体诗词创作者的问题,往往正是时代的距离感带来的文学创作、文化融入的疏离感。创作旧体诗词,只是一味地“硬写”,挣扎着寻找古人之心、古人之语、古人之境,自然没有“诗味”。实际上,以白话入诗词,驾驭白话俚语的功夫,往往更能体现诗人的功力。谢觉哉有词《满江红·闻日寇窜宁乡》:
    其一
    我梦家乡,便想到家乡梦我。第一是七十衰妻,两眉深锁。雏孙想像阿公容,大儿恐亦二毛可。更开门七字柴米盐,不易举。
    多少人,冻与饿。又遭上,大兵火。看大沩岭东,回龙铺左。豪吏缚民如缚鸡,将军避敌如避虎。老乡们搀着老和幼,何处躲?
    现代人写旧体诗词,涉及文化资源的跨时代运用、思想的跨时代交流、诗人的跨时代对话,会经历“我自思量今古”的创作过程。据《谢觉哉日记》,1944年6月19日谢老正在读郑板桥词。谢老这首词,可以看出郑板桥的影响,构成了与古代词人的对话关系。郑板桥的《满江红·思家》:
    我梦扬州,便想到扬州梦我。第一是隋堤绿柳,不堪烟锁。潮打三更瓜步月,雨荒十里红桥火。更红鲜冷淡不成圆,樱桃颗。
    何日向,江村躲;何日上,江楼卧。有诗人某某,酒人个个。花径不无新点缀,沙鸥颇有闲功课。将白头供作折腰人,将毋左。
    两相比较,谢词云“我梦家乡,便想到家乡梦我”,郑词云“我梦扬州,便想到扬州梦我”;谢词云“第一是七十衰妻,两眉深锁”,郑词云“第一是隋堤绿柳,不堪烟锁”。郑词写“将白头供作折腰人”的激愤,谢词写对“大兵火”中家乡沦陷、国民党军畏敌如虎的激愤。词牌相同,技巧相类,谢词则呈现了与郑词不同的艺术面貌。词中大量运用白话,而力量和美感则不输郑词,“老乡们搀着老和幼,何处躲”一句,不啻于对当时军政大员的当头棒喝,直白有力。
    中国有“知人论世”的传统,《孟子·万章下》提出“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主张要批评一个人的作品,要先了解其生平和思想。反过来说,要“知其人”,也离不开“颂其诗,读其书”。《毛诗大序》云:“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行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延安五老是波澜壮阔的中国革命史的见证者和参与者,他们的旧体诗词不乏言志之作。
    董必武同志有深厚的旧学功底,常常指导青年读书,鼓励他们读文学和历史。在重庆工作期间,同志们写诗祝他六十大寿,董老和诗二首,其二是:
    我似老牛鞭不动,前推后挽总蹒跚。愚公未惜移山力,壮士须怀断腕观。大局隐忧为破坏,小民私祝是平安。晨鸡屡作声声喔,反复叮咛报夜阑。
    颔联是本诗的诗眼。为了革命的成功,不惜愚公移山,不惜壮士断腕,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有了这种精神,才能看到“晨鸡屡作声声喔”,等待黎明的到来。这既是对后学晚辈的劝勉,也是董老述怀自励之作。谢老于1943年5月写了一首《六十自寿》,其中有“孤才知极直,钻始识弥坚。不羡松乔寿,重研马列篇。”这也是言志,赤松子、王乔都是神仙人物,不羡慕他们的长寿,而要去探寻革命、救国的真理,去研读马克思列宁主义著作。
    除了述怀言志之作,延安五老的诗词创作,还有相当一部分是赠答、感旧之作,勾勒了中国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的群像。有些诗是赠答之作,能高度凝练地写出对方的性格特点、理想志意、革命经历,却能在写人处写己、借他人之形象写自己的怀抱。换言之,述怀言志之作和赠答、感旧之作,在精神内核上是高度一致的——对革命理想的执着追求、对马克思主义的真诚信仰、对劳苦大众的悲悯情怀。这些诗艺术成就很高,也有很珍贵的史料价值,能够“以诗证史”。
    1935年,谢老创作了《马夫老乡》一诗,写了一个为革命效力的马夫:
    革命如斯道路长,力枯难更走边荒。穷人一颗心如铁,地北天南尽老乡。
    诗前序文云:
    马夫老乡,望其姓名。山东人,家贫,兄弟几人都流落在外。在白军里饲马,到红军仍饲马。长征时为我饲马,甚勤恳。他喜人叫他老乡。一天对我说,我不能送你到头了。因赶不上队,不知所终。
    革命的成功离不开群众;从本质意义上说,革命的成功也是为了群众。而历史的事实是,群众只能扮演是时代大潮中的“无名”者;个体的生命脆弱不堪,随风飘荡,结局常常是“不知所终”。
    除了把创作的目光向战争中的人民聚焦,谢老的诗词中,还有不少怀念战友、悼念故人的诗。这些诗写得沉郁顿挫、苍凉遒劲,悲愤中带着沉着的力量。1943年5月4日,谢老读白居易《感旧》诗,想起已经牺牲的何叔衡、姜梦周、王凌波,凄凉感旧,写下了《感旧》一诗。其中有四句写何叔衡:
    叔衡才调质且华,独辟蹊径无纤瑕。临危一剑不返顾,衣冠何日葬梅花。
    谢老与何叔衡均为湖南宁乡县人,并一起在瑞金工作,感情深厚,关系密切。红军长征后,何叔衡留在根据地坚持斗争,“临危一剑不反顾”。1935年2月,何叔衡在福建武平水口附近被包围,壮烈牺牲。
    “临危一剑不反顾”,既是实写,又是虚写。在中国的诗词传统中,“剑”不仅是一种武器,还是报国理想、文武韬略的象征。辛弃疾《水龙吟·过南剑双溪楼》有“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人言此地,夜深长见,斗牛光焰”之句,即是表达了诗人想要驱除北方南下入侵的金人、恢复中原故土的志向和决心。毛泽东1935年作的《念奴娇·昆仑》也有“而今我谓昆仑:不要这高,不要这多雪。安得倚天抽宝剑,把汝裁为三截”之句。这些散落于旧诗词中的“宝剑”,亦是中华民族精神之剑,唯有以天下为己任的仁人志士方能识之、得之、用之。
    延安五老在延安时期的革命队伍中都是老一辈革命家,年高德劭,过生日时往往会彼此赠诗。徐老六十岁生日的时候,谢觉哉写联章体诗相赠:
    赠徐特立六十生日其二叛道斯为道,非儒乃是儒。冲开重叠网,探得久潜珠。坏是成之始,行非学有余。坐言斯起作,曾不缓须臾。其六莫谓成功晚,惟须见道真。凋零伤旧侣,矍铄有斯人。相约加餐饭,随群就列陈。开筵梅雪里,同醉一杯春。
    延安五老选择的革命道路和信仰,不仅与中国传统儒家理念不同,也不同于西式“自由民主”。无论是何种主张,当时的历史任务是救亡图存,是让中国人民站起来。没有一条通往民族独立、国家富强的永恒之路,没有什么主张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金科玉律。所谓“叛道斯为道,非儒乃是儒”,即有此深意。延安五老都经历过清末各类反清革命斗争,参加过清末民初的救亡运动,几经辗转、尝试,最终选择了马克思主义和中国共产党,奋斗终生。“冲开重叠网,探得久潜珠”指的就是寻得一条适合中国的路,历尽艰辛、不断试错,找到沉潜依旧的思想理论明珠。正所谓“莫谓成功晚,惟须见道真。”
    “见道真”,是延安五老的共同追求。谢觉哉的诗中常有问道之作,以诗写出其悟道之思。1945年4月5日,与续范亭讨论完毛泽东的思想方法,得诗《在范亭处谈毛主席的思想方法》:
    道在不沾兼不脱,思能入旧又全新。万流争赴虚如海,一镜高悬净不尘。践实体诚非别术,沉机观变竞通神。公余一卷延园静,又是梨花压葛巾。
    “不沾兼不脱”,即“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既不脱离基本原则,又能避免局限其中。万流争赴、一镜高悬,则写出毛泽东的思想博大精深,能够吸收各种资源,同时如高悬的明镜,能够有广阔的视野和洞烛幽微的智慧。就评价毛泽东思想的角度和洞察力而言,这首诗颇有见地。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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