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校书图》 北齐 杨子华 对酒放歌,临刑挥琴,麈尾清谈,兰亭流觞,东篱采菊…… 在中国文化史上,魏晋无疑是最具动人魅力的时期!干百年来,超然玄远的魏晋士风曾使后世无数文人仰慕不已。魏晋士人的生活、个性和思想,莫不闪烁着对于人生价值、意义和归宿的深刻反思,莫不体现着一种介于群体与个体、理性与感性之间的热忱体悟,透露着令后人倾慕的痛苦与超脱、激烈而又冲淡、平凡而雅致的绚烂诗意。 如果将整个魏晋南北朝时期都称作乱世,也许并不过分。汉末的战乱,三国的纷争,西晋统一不久发生的“八王之乱”,晋室的东迁,接下来北方十六国的混战,北方北齐、北魏、北周,南方宋、齐、梁、陈几个朝代的更迭所带来的争斗,以及梁末的侯景之乱,再加上东晋、南朝的北伐,北朝的南攻……战乱和分裂,成为这个时期的主要特征。 然而,历史上的魏晋时期又是一个充满睿智和哲思的时代,是“精神史上极自由、极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浓于热情的一个时代”。从汉末到魏晋时期,在士族阶层出现了一批不依附于宫廷的文人音乐家,著名的如“建安七子’’中的阮踽,“竹林七贤”中的嵇康、阮籍、阮咸,以及杜夔、傅玄、左思、刘琨、成公绥、孙登、戴逵、宗炳、柳恽、柳谐等,俱以善琴著称于世。尤其是以嵇康、阮籍为代表的“竹林七贤”,吟啸于林间濮上,诗酒酣畅,琴啸相谐。傲睨世俗,游心太玄……泊泊的琴音之中,流荡出的是自由人格的畅想,吟揉跳跃之间,舒展出一片唯我的世界南京西善桥南朝大墓砖刻《竹林七贤图》,即是其生动写照。 东晋风流图 元 方从义 在那个特殊的时代,魏晋名士以其忧伤而深情的生命书写了高傲而不屈的灵魂!刘伶乘鹿车、携酒壶、荷杖锸、至人穷处说“死便埋我”时,那透骨的绝望与忧戚令人悲不能禁,阮籍独自驾车一路狂奔,于途穷处恸哭而返时,那郁积深重的愤懑与不平令人愀然动容,嵇康在刑场上摔琴悲叹此曲与琴随我俱绝时,那无法抑制的怨恨与凄凉更是让人顿生天不惜才的恨意.向秀经过故人旧地,于衰草残阳、寒冰笛音之中怀念那飘逝的“绝唱”,不能不使人哀感连连、难以掩抑.当丧子的王戎说出“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时,当亡弟的子猷“径人坐灵床上,取子故琴弹,弦既不调,掷地云‘子敬,子敬,人琴俱亡一时,谁又不会被感动得涕泪滂沱呢?这不仅仅是骨肉分离的惨痛,更是一种如宗白华所说的“对宇宙人生体会到至深的无名的哀感”。琴声之中,他们听到了自己心灵的激荡,也看到了人世的沧桑和世态的炎凉。现实的凄风苦雨与彼处的和风丽日,此世的喧嚣爆裂与彼世的安详宁静,使他们忘形于其中,得意于其中。在琴的万籁潜声之中,他们寄寓了自己的精神与深情,也寻找到了理想品格与心灵的皈依! 琴曲创作 魏晋南北朝文人不仅弹奏琴曲,而且也自创琴曲。嵇康所创琴曲,相传有相传有《嵇氏四弄》,即《长清》、《短清》、《长侧》、《短侧》四首琴曲,后世常把这四弄和蔡邕的《蔡氏五弄》合称“九弄”。其《琴赋》一文,摹声状音,辞采天发。《琴赋》中提到许多琴曲作品,包括传说中师旷演奏的《白雪》、《清角》,以及古代的《渌水》、《清徵》、《尧畅》、《微子》等曲目。在《琴赋》中,还记录了当时流行的琴曲有《广陵止息》、《东武大山》、《飞龙鹿鸣》、《流楚窈窕》以及《蔡氏五弄》、《王昭君》、《楚妃》、《别鹤》等等。 南北朝时期的戴颙兄弟也作有琴曲多首,《宋书 隐逸传》记载说:“各造新声,勃五部,颙十五部,颙又制长弄一部,并传于世。”戴氏兄弟创作新声之多,在早期琴家中是罕见的。他们的创作是在传统的基础上加工发展,在当时很有影响,因而有"并传于世"的说法。 此外,戴颙对于民歌他也进行过加工改编,"尝合《何尝》、《白鹄》二声以为一调,号为《清旷》。"《何尝行》和《白鹄》是反映爱情生活的相和歌瑟调曲,两首民歌的歌辞内容比较接近,把它们合为"一调"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号为《清旷》",就带有当时玄学、清谈的气味,可能已经离开原有传统民歌的主题,表现文人的趣味和好尚。象《清旷》这类作品,在琴谱中并不少见,往往从标题上看是文人的东西,而其曲调却是吸收了民间的创作成果。 琴论 在琴论领域,嵇康的《琴赋》,是一篇深入而富有诗意的琴论。在这篇赋中,他谈到琴乐审美的境界:“凌扶摇兮憩瀛洲,要列子兮为好仇。餐沆瀣兮带朝霞。眇翩翩兮薄天游。齐万物兮超自得。委性命兮任去留。激清响以赴会,何弦歌之绸缪!”讲到琴的音色魅力:“器和故响逸,张急故声清。问辽故音庳,弦长故徽鸣。性絜静以端理,含至德之和平。”讲到琴乐审美中,欣赏主体自身条件的重要性:“然非夫旷远者,不能与之嬉游;非夫渊静者,不能与之闲止;非夫放达者,不能与之无郄;非夫至精者,不能与之析理也。”还讲到不同人的不同审美效果:“是故怀戚者闻之,则莫不惜懔惨凄,愀怆伤心。含哀懊咿,不能自禁;其康乐者闻之,则欨愉欢释,忭舞踊溢。留连澜漫,輼噱终曰;若和平者听之,则怡养悦愉,淑穆玄真,恬虚乐古,弃事遗身。”正因为如此,他认为琴乐:“其感人动物,盖亦弘矣”! 作为论琴之作,嵇康的《琴赋》可谓达到了精神的极致。”除了嵇康的《琴赋》、《声无哀乐论》,阮籍的《大人先生传》之外,比较重要的论琴之作还有谢希逸的《琴论》、崔亮的《琴经》、萧衍的《琴要》、萧绎的《纂要》,等等。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