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洁长老治心病 明代中期,浙江仁和周氏的一支举家移居黎里,购买了黎川登瀛桥(俗名浒泾桥)东侧自南而北的一排民房,翻建了前四进,其中第三进正厅取堂号曰“鸿寿堂”。传至乾隆年间,鸿寿堂掌门人周王图,因家大业大,子孙繁衍,续建了后三进,成为一落七进的气派豪宅。其中第五进洛雅草堂本是元代建筑,至今正屋东南角廊下,还保留着一口元代的古井。嘉庆年间洛雅草堂由周芝沅改建,曾请苏州嘉庆七年状元吴廷琛题写“洛雅草堂”匾,此匾额至今还在。 周芝沅(1783-1835)是周王图的孙子,字荣坤、秀湘,号逸坡,自小读书勤奋,很早就进学成为秀才,后入南监读书,得候选江西按察使司知事。可惜周逸坡身体孱弱,刚到弱冠,就患上了心痛病,一痛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求了多位老中医,始终是药石无效,一痛就只能喝粥,甚至只能喝粥汤。四处延医,时好时坏,总不得痊愈。周逸坡虽有候选按察使司知事的头衔,实在这种职衔,有名无实,那时官位少,谋职多,大半无法赴任,周逸坡乐得在家读书将息,与文朋诗友饮茶聊天,养花种草,欣赏书画古玩。常言道主雅客来勤,隔三差五的有高朋前来,除了周氏族内和陈家老亲之外,来得较多有乾隆翰林院待诏徐达源,邱冈、邱璋、邱璇三兄弟,以及日后得中传胪的殷寿彭等。 周逸坡虽然好客,可是常常没有精神接陪客人。黎里本土的几位郎中,犹如走马灯似的,日逐来往。每当寒暑易节,病情沉重时,就雇船到吴江、嘉兴、苏州就医,仍然无法痊愈。看看将至不惑之年,病势更加沉重,夜深人静,逸坡常常中夜拥被而坐,酝酿书写遗嘱。 这时,一位方外高人出现了,这高人不是别人,就是罗汉诗的主持显洁(1760-1823),字粹白,晚年号剩朽。本是北厍港柳家的长子,因与佛门有缘,少年时发愿在周庄全福寺出家,嘉庆年间,驻锡罗汉讲寺,精通释典,擅长诗词,常与黎里镇上一班儒生交往唱酬,与徐达源与邱冈昆弟交流最为频繁,除了诗词文章,显洁长老深谙歧黄之术,对医理颇多感悟,能得一般医家不能之得。 一天,徐达源(1767-1846)陪同显洁长老前来看望周逸坡。经过望问诊切,又通过一番交谈。长老认定,不是什么心里痛,逸坡患的是胃病。接着,提笔写下了一张处方,关照按时服药,三天后,他再来复诊。三天后,胃疾并没有什么起色。长老略略修改了处方,关照再服三剂,连续好几个三剂,服了一个多月,胃疾依然没有起色。三个月过去,仍旧是老样子。这时的逸坡,神疲力竭,长吁短叹。想不到未到不惑之年,自己就这样的不中用,做官不做官倒无所谓,那周氏的家谱,已近30年没有续修了,这可是自己有生之年非完成不可的一件大事呀。 光用药不行,还得副以调养。显洁长老让逸坡少食多餐,不吃油腻生冷食物,多吃易于消化的东西,特别关照放松心情,相信胃病不是什么重病,更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可是,逸坡怎么也放松不了心情,已经十余年了,这顽疾,何时能好? 照显洁长老的预想,这么多的药剂下去,无论怎么严重的胃病,也总会有所疗效。可为什么偏偏在逸坡身上丝毫没有作用呢?一天,显洁与达源两人,又谈到逸坡的病情。显洁认为,逸坡的胃病,之所以服药无效,症结当在他的心里。达源听逸坡说过,他的腹部这么疼痛,痛得钻心,一定是有虫子在咬,在啃,而这种小虫子,药剂是无法杀灭的。长老听了,点点头,慢慢地说出了酝酿多时的一个治疗方法,达源听完,连声称妙。 二人当天就来到鸿寿堂,坐定不多时,长老开口说他已经为逸坡先生探得了病源,因为胃内有一种小虫在作怪,照现在所用的药剂,是无法杀灭的,不过可以试试呕吐法,将虫子吐出来,只要吐尽这些小虫子,胃病当然会好。 逸坡一听,觉得可行。立马要求显洁长老开了处方,马上请家人赎来了三剂中药。当场煎煮,当场服下。不一会儿,逸坡腹内翻滚,哗哗哗一个劲就是吐。显洁让逸坡吐在一个储满清水的脚盆内,然后蹲下身子,用一根小棍子,轻轻搅动,脚盆内顿时泛起一个个红色的小虫子,米粒样大,足有十多个,仔细看去,竟然还在不停地蠕动。逸坡看了,大惊失色,转而长长叹了一口气说,但愿这些虫子能够全部吐出来才好。显洁说,不急,二到三剂,一定可以吐尽。 第二天,显洁和达源照常来到逸坡家,帮助逸坡煎药服下,不一会逸坡又吐了。这次小虫子,明显少了,只有3个。第三天,再服,再吐,已经找不到虫子了。显洁和达源连连祝贺,逸坡如释重负,连连道谢。 显洁长老说,虫子虽然没有了,然而平日的饮食起居还得切切留心。长老给逸坡作了三条规定:首先,吃任何东西,都得不急不躁,细嚼慢嚥,必须始终持一种平和心态,不生气,不忧愁,不急躁。其次,多食清淡,少吃肥甘,饮食宜软、温、暖,烹调宜蒸、煮、熬、烩,少吃坚硬、粗糙的食物。第三,饮食定时定量,三餐之外,可以加餐,不过间隔时间须定时与合理。逸坡一一遵照,平居清心寡欲,更加与世无争,胃病日渐减轻,心情也轻松多了。 病情好转的周逸坡,与众多来客唱和的兴致日渐提高。转眼迎来了不惑之年,逸坡决定将全部住房进行一番改造与增建。先是整修了第三进平厅与第五进楼厅。第三进是明厅,保存着全部楠木柱础,换上全部明式家具,第五进五开间加两厢楼,已经破败,索性落地翻造,增大了原屋的体量,在正厅东南角的廊檐下,特意保留下了元代留下来的一口古井,讨口彩“留进水”“有进水”。第五进整修完毕,取名为洛雅草堂,逸坡先生专门请了苏州嘉庆七年状元吴廷琛手书“洛雅草堂”四字,制成匾额悬挂起来,此匾额至今尚存。在第七进后面,增建了第八第九两进房屋,一则用以藏书,二则修身养性。一年之后,房屋落成。 第八进,一幢三开间的楼厅,楼上是“遂生居”书斋,楼下藏书五六千卷。遂生,就是养生之谓,逸坡拾掇历年所吟所作,汇为《遂生居诗稿》。 (6.3.29吴廷琛手书“洛雅草堂”匾) 第九进“古芬山馆”,正屋三楹,一座高大轩畅的花厅,厅堂上图籍几案,陈设古色古香,再加无数奇巧。花厅正前是庭院,有桂花、老梅,兼以四时花卉。偏西一座假山,山上有台,登临可以望远,假山下有山洞,缘山洞可以绕行至西轩“养愚地”,主人时常坐卧于此,耳闻修竹飒飒,眼阅巴蕉扶疏。假山石罅之下有一泉眼,名“沁雪”,汨汨泉水,源源不断涌入荷花池,池内锦鳞或安闲游泳,或往来穿梭。山馆东侧厢房为“求真是斋”,斋南是“稼墨庄”,四壁环陈名人字画,古今碑帖,兴到时,泼墨挥毫,真篆隶草楷书行书,各体皆备。 古芬山馆天天高朋满座,周逸坡作为东道主,设下茶会酒集,招待四方来客。一天,周逸坡恭请显洁长老光临古芬山馆,献上香茶之后说,多亏长老妙手回春,将腹内的毒虫尽净除去,逸坡这十来年才得以安居。长老闻言,哈哈一笑,竟说这是他与徐达源二人的狡计。狡计?惊得在座诸人,个个莫名其妙。长老不紧不慢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逸坡多年为胃病困扰,凭心而论,心魔已深,不铲除心魔,那么任何灵丹妙药都将无济于事。为此,长老到杀牛作内,掏得了牛肚内的一把消食虫,这些消食虫,离开了牛肚,照样还能活动数天。长老给逸坡内服的中药,其实主要是催吐剂而已。长老在逸坡呕吐的脚盆中,第一天悄悄放进十多个消食虫,第二天放了3个,第三天不放,造成虫子已然除尽的假象。这叫心病必须心药医,医心病,这是治本,以后的逐步调治,是治表。显洁长老说到这里,特地加上一句,这也是逸坡施主的造化所致。 周逸坡听了,如梦方醒,众人听了,大为叹服。自此,古芬山馆更是座无虚席。大家留下了大量的诗词文稿。黎里闻诗堂进士殷寿彭有《同人集古芬山馆即席作》,录下以见一斑:“桂花香里一樽开,叠石疎泉傍水隈。蒋径喜从三益过,越州新见五经来。客称大户胜杯酒,我愧微名恋草莱。羡杀秋灯摇画舫,又闻打鼓月中回。”好友徐达源晚年移居甪直,不过他忘不了黎里,也忘不了古芬山馆,专门为之作了一篇《古芬山馆记》,流传至今。 道光三年(1823),苏州一带遭遇水灾,周逸坡输粟赈饥,朝廷议叙盐课司提举,当时逸坡正值不惑之期,无意于仕途,输粟赈灾只是他的的一桩功德。次年,周逸坡又会同经历蔡湘捐修禊湖书院,增置膏火银,为培养黎川的后生小子奠定基础。 (6.3.30《周氏家乘》6.3.31《古芬山馆遗诗》1923年重订本) 在古芬山馆,周逸坡修纂了《周氏家乘》四卷,著有《古芬山馆诗》二卷,《遂生居诗》一卷。(据张银宝所讲故事,再加其他资料整理) 大庙石柱有灵气 黎里的全真道院,据《黎里志》记载,建于南宋咸淳元年(1265),由于道院的规模宏敞,黎里百姓称之为“大庙”。大庙落成之日,道院上空彩云朵朵,飞来了两条青龙,时隐时现,百姓们都说这是祥瑞。此后,每逢节庆佳日,必有一双青龙降临,一公一母,蜿蜒腾挪。不过,嘴上说是祥瑞,遇到青龙下界的人,大多吓得面如土色,甚至有人当场就被吓傻吓死的。全真道院的道士一再说不必害怕,能够遇到青龙,不是财运高照,就是官运亨通,一生平步青云,大富大贵而长命百岁。 元朝至顺二年的一天,大庙里来了一个乖巧伶俐的小孩,年仅五岁,裹着紧绷绷的一身青衣,实在惹人喜爱。小孩独自在大庙庭院里嬉耍,玩着玩着,一对青龙突然光临。小孩子独自一人,正玩得有点乏味,好,来了两个同伴,喜欢得不得了,蹦跳着,欢叫着。听得孩子的雀跃之声,双龙欢快地游动于庭柱之间,腾越于庙檐树木之上。老道听得声响,移步出殿。呀,龙欢人叫,刹那间惊得呆若木鸡。突然,嗖嗖两响,双龙窜入云霄,了无影踪。 老道定了定神,询问孩子,得知姓沈,是父亲带他来黎里投奔亲戚的,不知怎么搞的,一时没能找到。现在他父亲正在大殿神厨后面歇息。老道推醒了孩子的父亲,诚恳地要求将孩子收留下来。孩子父亲正愁儿子没有去处,一口答应。老道为孩子取名天英,决心认真教天英读书。 第二天,老道发现,庭院里的那口古井,自从青龙盘旋过后,那武康石的井圈石,由紫色变成了青色。黎里镇上民众,一传十,十传百,不出三天,人人都知道了这一奇事。合镇百姓为了纪念这件盛事,决定捐资为道院增建棂星门。取用何种石材呢?按照当时的建筑习惯,吴江一带征用石料,几乎全都采用浙江武康山开采的紫石,一则施工比较省力,二则水路运输便捷。现在,民众一致要求改用安徽屯溪的青石。是啊,青龙就是喜欢青石,那古井的紫石,不是变成青石了吗?元顺帝元统元年,棂星门建成了,辉煌壮观,特别是那两条青石石柱,犹如青龙冲天而起,说不定日久天长,就能衍化成双龙呢? 全真道院的棂星门,特别是那一双石柱,由吴江县掌管工役的干缘蒋达胜督工,黎里著名工匠韩文显亲手凿刻而成。历史的烟云飘然而过,已有七百来年的岁月,全真道院的棂星门已经残破,不过,那两根青石石柱,依然保存完好。东边的石柱上,“癸酉至顺(公元1333年)闰三月吉日干缘蒋达胜工匠韩文显立”,清晰可见。 再说,小天英在全真道院,受到老道的呵护,每天认真读书,黎里的民众,都曾看见天英,时而在棂星门下琅琅诵读,时而斜倚着石柱静思默想。聪慧的天英,从道家经书开始,又攻读儒家经典,弱冠之年,已经是一位遐迩闻名的智者。后来,元朝开设科举,天英参加乡试,一举中的,次年春,会试得中进士。居官数年,看出元朝气运不长,辞官回乡,改姓朱,易名天麟,在黎里创办书院,讲学传道,成为一方的通人硕儒,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才。讲学之余,朱天麟努力笔耕,留下了宏富的著作,主要有《道统录》《治统录》《天文度辨》《六韬篡述》《一絃草》《七观斋文集》《雉城诗集》《曾子孝诠》《毋自欺编》等。 全真道院的棂星门石柱,当年小天英天天倚柱用功的情景,深深地烙在了黎里百姓的脑屏上,都说大庙石柱有文气,能保佑读书人考得秀才、举人、进士,平步青云。从此,黎里长辈们都要“读书阿官”到石柱前,倚一倚,靠一靠,摸一摸,请听,还有一首顺口溜:“好读圣贤书,喜摸棂星门。平升连三级,齐步上青云。” 摸啊摸啊,六七百年以来,黎里镇上摸出了26名进士,61名举人,更摸出了众多的学者、名医、诗人、画家和书家。摸啊摸啊,两根石柱,据说晚清时期又摸出了分档,东边的石柱专管读书做官,也就是说专管学习、工作与事业;西边的那根分管恋爱、婚姻与家庭。两根都摸一摸,那么家庭和睦,万事如意。这一民俗,民国时期仍然存在,新中国成立后,这一习俗逐渐为人淡忘。(据李雪泉、张银宝口述整理) 揽胜桥的故事 黎里镇东头,有座中立阁,习称“八角亭”,八角亭向东一箭之地,有一座揽胜桥,简称揽桥。黎里镇东的史北村和施家港等几个村落,到镇上来,揽桥是必经之地。可是,自古以来只有一座小木桥。别的不说,单单这个施家港,就多达四五百家,2000多人,都得在这小木桥上来来去去。木桥不稳定,即使新修的,碰到风雨天,也非常难走。当时的农民,多数温饱都顾不上来,因此小木桥三年五载不作修理,朽木断梁更是常事。每当刮风下雪,村民落水被淹的事每每发生。 明朝弘治初年,施家港有一家苦人家,只有祖孙二人,祖母年逾六甲,孙女只16岁,相依为命。这年腊月廿四,黎里风俗,家家都裹团子。祖孙俩米粉早已磨好,就等猪肉和萝卜,那天一早,小姑娘急匆匆去镇上置办。不料,老天作怪,狂风裹着大雪,铺天盖地而来。途经揽桥时,落水身亡。听到凶讯,老太太哀号数声,也倒地而亡。 祖孙俩同时身死这一噩耗,顿时传遍黎里全镇,引得人人伤心落泪。有位家居东半镇的相公严以诚,早年考得秀才,多次参加乡试,都名落孙山,而今年近天命,断绝了仕进念头,只想为家乡百姓排忧解难多做善事。得到施家港祖孙俩的凶讯之后,严以诚决定独家捐资,建造揽胜桥。他亲自多次踏勘,又请了风水先生,一起测定方位,酝酿桥型。虽说黎里镇区的东南北三个水口,分别建造了青龙桥、通秀桥和望恩桥,凭此三座拱桥锁住黎里的好风水,但是,随着时势的进程,黎里人口日益稠密,黎里的镇区向四周扩展,尤其是镇东。光凭青龙桥,看来无法镇锁全部风水。于是,严以诚认定,揽胜桥应当建作一座单孔石拱桥,以双保险锁住好风水。弘治二年(1489),严以诚倾尽积蓄,竭尽全力,使一座宏伟的拱桥飞架危字福字两圩,流线型的拱券,弯曲流畅,犹如观音兜一样,漂亮极了,桥南建有凉亭,就像一羽展翅欲飞的大鹏,中间石台石凳,四周吴王靠。原先,这里下雪天,乡民们视为畏途,拱桥落成,揽桥残雪,成为重要的黎川八景之一。 (6.3.32黎川八景揽桥残雪) 由于揽胜桥的拱券极高,黎里民众把它比做一张强弩。后来,有人在小官荡中建造了一座中立阁,八角三层,上竖一个高达1.2丈的铜锡葫芦,成为明清两朝黎里最高建筑,民众们把它比作一支箭。弯弓搭箭,射向远方。(根据翁惠农口述整理) 太平桥与土地堂 赵构南渡,建都临安。大批北民追随南来,黎里人口迅速膨胀,形成集镇。可当时的黎里镇,所有的交通要道都只有木桥,每一二年就得上漆维护,过个七八年,十来年,就得重建。市镇的东头,从发字圩到璧字圩,就有这样一座木桥。自从南宋建炎到元朝至元170年间,这里的木桥不知重建了多少回。元代大德年间,施家港有位高人施济明,此人满腹诗书,不过他无意出仕去为元朝统治者效力,隐居于乡里。此人知识广博,经史子集、琴棋书画之外,还熟读医书深谙岐黄之术,常年为民众治病疗疾,病家有钱就付一点医药费,没钱的一声谢谢也就算了。从救死扶伤之心出发,进而日逐为桑梓排忧解难,不求名不求利,名望随年齿逐日增高,百姓爱戴他,尊称为“施翁”。当时发字圩到璧字圩的木桥又朽烂了,施翁带头募集资金,民众纷纷捐资,不半年就把木桥改建成了石桥,取名为太平桥。施翁去世后,黎里民众为纪念他,在太平桥西堍,建造了一座太平庵,供上施翁塑像,月月供奉香火。 由于战乱,施翁的后裔避居黎里施家港,繁衍生息。明朝崇祯年间,江南一带战火蔓延。时有溃散的乱兵,太湖里的强盗,前来打家劫舍。施家港有个叫施鹊衍的青年,自幼读书习武,长得腰圆膀阔,更可贵的是胸有一颗保卫家乡的忠心。兵荒马乱之际,施鹊衍站出来,振臂一呼,组织团练。施家港二百来户人家,家家选定一名后生进团,不几天就拉起了一支人马。施鹊衍出任团领,兼任教练。团练成立,不管是强盗还是乱兵,但凡入侵施家港的,轻则丢盔弃甲,重则死于非命。施家港自此得到了安宁。 崇祯十六年,明军一股败兵,约摸三四百号,来到黎里地界,奸淫抢掠无所不为。施鹊衍带领团丁奋勇抵抗,不料,败兵中有人暗放火枪,击中施鹊衍胸部。团丁们死力救护,把施团领抬了回来,可是终因伤重而不治。 施家港全体团丁,为了纪念施团领,在团领坟地周边建造了一座坟堂屋,还专门塑了一尊施鹊衍的立像。没多久,当地老百姓就把施团领当作土地菩萨供奉,大家坚信这位土地菩萨可以掌管当地五谷杂粮的丰歉和猪牛鸡鸭的安危,香火越来越旺盛,菩萨也越来越灵验。施鹊衍变成了土地菩萨,土地菩萨保佑施家港一方天地的平安,又得了一个“小天地”的别号。 从元朝至元历经数百年风雨到清朝顺治,供奉施翁的太平庵屡建屡毁,屡毁屡建。顺治初年,尽管这里有太平庵,还有太平桥,可是太平庵与太平桥一带实在不太平,不是邪神作祟,就是强人出没。为了确保黎里东半镇的安宁,头面人物反复商议,在太平庵原址重建一座土地神祠,准备重塑施济明坐像。可是,土地堂建是建好了,施翁的容颜早已不复记忆,如何塑像倒犯了难。头儿们商量来商量去,觉得不把施家港的小天地菩萨接来就不能确保这一方的安宁。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头儿们派了五六个青年,前往施家港将小天地老爷偷到了镇东土地庙里安置停当。 施家港百姓发觉小天地老爷不见了,几经打听,竟然被偷到镇东土地堂内了。一群人涌到土地堂,前来交涉,非请回去不可。然而镇东一牵人物早有准备,说根据查阅施氏家谱,小天地菩萨是元代施翁第十一代裔孙,现在小天地老爷是自觉自愿认祖归宗,我们只是让小天地老爷回归故里,如此而已。唇枪舌剑争论不休,最终双方议决,求签决定小天地老爷的去向。结果签语解拆出来是小天地老爷愿意回归土地庙。从此,黎里镇专门由几个头面人物负责8月半的土地老爷的出会,8月17日,施家港农民都到镇上土地庙来,办斋。 康熙初年,黎里镇南港唐家有位小姑娘与祖母一起来土地庙烧香,小姑娘年方二八,十分标致,樱桃小嘴,唇红齿白,鹅蛋形脸庞,玲珑小蛮腰,小家碧玉一点也不比富家闺秀逊色。进香时,唐家小姐望着土地菩萨说,这菩萨真身很好,好就好在年轻,英俊,可惜别的土地老爷都有夫人,这位老爷怎么没有夫人呀?祖母连忙说,不要瞎三话四,不作兴乱说的。唐姑娘点点头,不再言语。跪拜时,唐姑娘忽然发现膝盖下有一颗硬硬的东西,一摸,原来是一只玉簪子,十分精致,可能是哪位进香娘子遗失在这里的吧。唐姑娘把簪子交给奶奶,奶奶心下疑惑,不过还是收了下来。回到家,唐姑娘就发起烧来,请了郎中也无济于事,三天之后,竟然归了西天。据算命先生说,施鹊衍土地老爷看中了唐家姑娘,决定聘唐姑娘为夫人,那玉簪子就是聘礼,姑娘家收了也就是同意了。事后,一群善男信女以唐姑娘的容颜,塑了一尊土地夫人像,送到土地庙,还专门在唐夫人身后立了一块牌子,上写“施门唐氏”四字。 从此,每年秋天土地菩萨生日,施家港农民兄弟与镇东民众一起筹备出会,8月18日两地百姓再为“施门唐氏”土地夫人出会。(根据屠兰珠2007年口述整理) 本文作者:黎里古镇保护委员会顾问李海珉 注:《古镇黎里》一书经原作者授权发布,如需转载请联系原作者。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