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可能不是写美术字,但一定要追求书法作品的美感。就是要有洗眼洗心的魅力,使人观看感到有审美意义上的舒服、愉悦、惊叹。 书法可能不是追求完美,但一定要追求化境。就是要有气象和秀骨,要见物外物,书外书。古人讲的“腹有诗文书有神,气象从容墨韵出”;清人王原祁讲的“书虽一技,而气合书卷”;李可染先生忌“笔动心不动地,麻木不仁地写字”;欧阳中石先生认为书法是“学”出来的,不是“练”出来的;著名学者陈传席认为“书法家的优秀书法主要是靠学问养出来的。写书法要立象以尽意。但任何一种风格,雄强也好,浑厚也好,豪放也好,都必须有‘秀骨’,否则便无文人气,是匠人书”。等等说法,其实都是提示好的书法作品,要能够进入超诣传神的化境堂奥。当然这很难,可能是书家毕生的追求。也惟此,才使书法艺术博大精深,魅力无穷。 书法是死于平庸的艺术。综观书法史,得以传世的都是有个性的书法作品。这些作品不朽的原因,一是卓尔不群,有自己独特的生命和个性;二是在同平庸的书法作品生存竞争中,平庸的相继死掉了,它们成了流沙散尽剩下的金子。我学书法有三条体会,就是要有胆量、有技术、有悟性。第一要敢写,甚至醉写、颠写、狂写,要笔动心动地写,要不断地破茧和穷尽自我地写。同时也要永远保留一份清醒、智慧和禅悟地写。要在进入古人书法作品技术和精神内核的持续顿悟中,抓住视觉和审美这两个基点,找到和不断完善个性化书法创作的途径和技巧。 书法关键是用笔和心境。虽然古人讲“用笔千古不易”,但每个书法家却是各有春秋,各有绝活。一只笔拿到手上,实际是手和笔都在庄严地叩问心灵;实际上手和笔都有了灵魂和情绪,所以应该是能写出有生命的“活字”,而不是用零件组装的“死字”;应该是能表达出“风流在颠峰,谷底也深刻”的大气象大情绪大人性的。关键是用笔的技法要过关,再就是心境要拒绝平庸。达到心手两畅,心到手到,功力老到,字随心出,韵随墨至。所谓挟雷霆万钧而落笔噤声,凝天地之气而濡墨呜咽,胸中龙吟虎啸、驰骋千军万马而写出的线条却是老佛打坐,淑女采花。这就是书法,所谓书法乃心法、臆法、佛法、禅法。关键是要有“书感”。有了书感,无笔无墨也能书;没有书感则洛阳纸贵也无字。 书法是学出来的,练出来的,更是悟出来的。沈鹏先生看舞台上舞红绸的表演,就想到了同写书法的贯气有相通之处。那么长而柔软的丝绸,竟然在演员的手上舞动得飘逸飞动,变化多端,是什么原因呢?丝绸毕竟不是棍棒,手劲可以直接作用到上面去呀!那么是靠什么,实际是靠气韵的贯通和传递,是灌气、运气、舞气,是让气先随心舞动起来,继而带动丝绸的翩翩起舞。书法能让软毫长毫在宣纸上随心起舞,不也是一种“谁持彩练当空舞”吗!这使我想起东北车把式用大鞭子赶车,那柔软细长的牛皮鞭子在他手上舞动起来也和演员舞动长绸一样,不但优美,而且用鞭梢抽打马匹,抽打哪匹马,抽打哪个部位,抽打的轻些还是重些,都能心到鞭至,得心应手。特别是如遇陷车拔坑或悬崖救驾的关键时刻,车把式叭叭两声鞭响,准能神威毕现,立竿见影,将一挂三套一驾的重载大车玩得俯伏的。靠的什么,就是那杆鞭杆和鞭绳连起来足有两丈长的大鞭子,就是通过灌气、运气、舞气,把心气传递给手,手传递给鞭子,从而完成对马和车的如意指挥。这其中贯气的原理,以软化硬的原理,和写书法也有所相似吧。所以我悟出,书法在某种程度上是“以软化硬”的艺术,是同音乐一样需要旋律、节奏、虚实、疾缓、高潮、和谐等诸元素高度统一的艺术。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