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一开篇就讲五种士人:山谷之士、平世之士、朝廷之士、江海之士、导引之士,认为这五种士人都未达极致。 圣人之德超出五种士人 庄子提出了一种境界,可以超越所有五种士人,叫做“刻意而高,无仁义而修,无功名而治,无江海而闲,不导引而寿”,这种境界就是“道”,庄子说,“天道之道,圣人之德”,可以如此。以圣人兼容五家之长,而又超于五家之上,这很似西汉司马谈所作的《六家要指》,所以姚鼐就说:“此篇乃司马谈《论六家要指》之类。”《六家要指》品评了阴阳、儒、墨、名、法、道德六家的学问,而以道德家统筹所有,所谓“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后来王弼作《老子指略》、葛玄作《抱朴子•内篇•明本》都依循司马谈。姚鼐看出诸人源出庄子,是他的眼光。 圣人之道与导引之士不同 五种士人里面,包括了“导引之士”,庄子对其行为有概括的描述:“吹煦呼吸,吐故纳新,熊经鸟申”。在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导引图》,仍然可见成套的形体动作,用红、蓝、棕、黑色绘制了不同年龄的男女的44个运动姿态,说明文字中提到了鸟、鹤、猿、猴、龙、熊等动物名,有人称之为世界最早的体操图或健身图。“熊经鸟申”看起来比较容易,“吐故纳新”实际上会更加内在,因而较难,其中必有许多专门的讲究。虽然如此,庄子还是强调了,圣人之道与导引之士不同,这段话就可以作为《养生主》的补充。因为《养生主》在内篇中编次第三,篇中着重强调了“保身、全生、养亲、尽年”,而且庖丁解牛的故事是那样著名,可是只有看到《刻意》中的文字,才可以明确了解《养生主》的“养生”并非普通意义上的养生,庄子的“养生”并不是指“熊经鸟申”。(庄子的养生进一步说叫做“达生”,见后《达生篇》第十九。) 程以宁说:《刻意篇》“通篇以养神守神作主,以静虚无为为宗,此庄文中之最近时好者”。所说“最近时好”,意谓山谷、平世、朝廷、江海、导引是世俗的多数,这一点我们看看健身者的晨练就知道了。 朱文熊又说:“此篇亦以形劳天下者言,又以无为而无不为者证。明圣人、真人亦非专忘世养生者可比,意中别有所指。”在庄子当时,他是针对着谁说呢,应该也是多数人吧。 王雱曰:“夫虚静寂寞之道废,则矫削僻异之行兴,此世俗之忘于无为而灭天也,庄子因而作《刻意篇》。” 接着出现在篇中的,有句经典话语:“夫恬淡寂漠虚无无为,此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质也。” 这句话已见于《天道篇》,文字略有小异:“夫虚静恬淡寂漠无为者,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至。”这八个字蝉联排比,是道家一种典型叙述。 篇中还说:“静而与阴同德,动而与阳同波。”这句话已见《天道篇》,也是道家的经典叙述。 水下可以取为法度 上可以象征天德 后面说到水。道家讲水之处独多,不仅以水喻道,甚至水与道同原。庄子说:“水之性,不杂则清,莫动则平,郁闭而不流,亦不能清,天德之象也。”其义已见《德充符篇》:“平者水停之盛也,其可以为法也”。“水平”一语现代常用,而“水平”的性质在老庄已有明确的阐述。“法”古文写作“灋”,二字均从水,那么水下可以取为法度,上可以象征天德,既具有物理品质,又具有道德品质,其内涵较之现代人的理解益深。 这一篇篇幅简短,但文章亦足可观。庄子对五种士人的描写,颇有其生动之处,可以试作揣摩。如刘凤苞所说:“《刻意》篇摹写圣人之德。开手撰出五个样子,衬托圣人,闲闲布置,体密气疏。转入圣人,将五者一齐压倒。层层脱卸,有回风舞雪之姿。”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