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制造集锦结构的可能是使梦常常披上一层奇幻外衣的最主要因素。因为它在梦内容中导入了一种不能由感官真正感受到的元素〔27〕。这种建构集锦影像的精神程序很明显地和清醒时幻想或涂绘恐龙以及半人半马怪物的情况相同。唯一的不同点是,清醒时,意欲创造的新构造本身决定了这想像物的外表;而梦中集锦的影像却取决于一些和它外表无关的因素——即梦思所含的共同元素。梦中的集锦物可以有好多种方法去完成。最单纯的方法便是只以某物直接表现,不过这种表现却暗示着它仍有别的归属。更复杂的方法则是把两个物体合成新的影像,而在结合过程中,巧妙地利用了两者在现实中所含有的相似点。新的产物也许是怪诞离奇,也许要被认为是高明的想像,这要看原来的材料是什么,以及其拼凑的技巧高下而定。如果凝缩成一个单元的对像是太过不和谐,那么梦的运作常常制造一个具有相当明显的核心,但附随着一些不明显的特征后就心满意足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说,把材料组成一个单元化影像的努力是失败了。这两种表现方法互相重复出现,产生一些性质相当于两种视觉影像竞争的东西。在绘画上,如果我们想表现许多个人体认的意像所形成的一般概念时,亦会产生出同样的情形。 梦当然是这许多集锦的组合。在前述的梦的分析中,我已经提出了许多例子;以下我将多补充几个,下面这个梦是以“花的语言”来描述病人的生命过程:梦中的自我在手中握着开花的枝条——而我们说过,这代表着圣洁以及性的罪恶。由于花朵的排列情形,这枝条也向梦者暗示着樱花,而这些花儿,如果个别来看则是山茶花而且给人的印像是,花是加上去的。这集锦物各元素间的共通点可以由梦思中显示出来。开花的枝条暗示着那些要赢取,或者想获得她好感的人努力所贡献的礼物。因此,小时候她得到樱花;后来得山茶花树;而那个花看来像是加上去的外表则像征着一位常常外出旅行的自然学者为了获取她青睐所贡献关于花的图画。另一位女病人在她梦中则浮现了一个这样的东西——像是海边沐浴用的茅屋,像是乡村房子外面的厕所,又像是小镇子的顶楼。前面两个元素的共同点是关于人们的赤裸与脱衣;而与第三者的连接则可以得到这样的结论(在她小时候),顶楼亦是和脱衣有关。另外一个男人则在梦中产生了两个地点的集锦——而在这集锦物里进行“治疗”。其中一个是我的诊疗室,另外一个则是他第一次邂逅太太的娱乐场所。一个女孩则在她哥哥答应请她吃一顿鱼子酱后,梦见这哥哥的脚沾满了鱼子酱的黑色颗粒。这“感染”的元素(道德上的意思)和她回忆起小时候布满双脚的红疹(而不是黑的),以及鱼子酱的颗粒组合成一个新的概念——意即她由哥哥那里得到的。在这梦里(别的梦也一样),人体的一部分被当作物来看待。在费连奇报告的一个梦中,那个集锦的影像由医生和马所组成,并且穿着睡衣。在分析过程中,这女病人体会到睡衣像征着小时候她父亲在某一情境的影像,因此这三个元素的共同点也就明了了。这三部分都是她性好奇心的对像,当她年轻的时候,保姆时常带她到一个军队的养马场去,因而她有许多机会来满足她那未被压抑住的好奇心。 我在前面已经说过梦没有办法表达矛盾或者是相反的关系——即“不”。我现在将首先提出反对的意见。有一类能够归属在“相反”前提下的例子是利用仿同作用的——在这些梦例中,交换或者取代的意念是和相反情况关联着。关于这点,我已经举过了许多例子。另外一类则归属于一种我们可称为“刚好相反”的旗下,它是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呈现在梦中——似乎可以把它形容为玩笑。这个“刚好相反”并不直接呈现在梦中,但却经由梦内容(那些为了别的理由而创造的)刚好和它相邻接的部分的扭曲而泄露其存在的事实——就像是一种事后回想。这种方式用实际例子解释可要比描述容易多了,在一个美丽的梦,即“楼上和楼下”的梦里,表现的爬楼梯恰好和梦思的原型相反——即是这恰好和都德名作沙孚中情境相反;在梦中向上爬的动作开始困难,后来却轻而易举,而在都德的故事中开始容易,后来却困难了。另外梦者和她哥哥的“楼上”、“楼下”的关系在梦中刚好倒过来。这指出在梦思中,两件材料的关系是相反的;而我们可以看出梦者幼童式的想让乳母拥抱的幻想,不过在小说的情节中刚好颠倒,主人翁却抱着太太上楼。我那梦见歌德抨击M先生的梦也一样。在此种梦的分析中,必须弄清楚这关系,否则是无法成功的。梦里歌德抨击一位年轻的M先生;而实际存在梦思中的却是另一个重要的人物(我的朋友弗利斯),他被一个不知名的小作家抨击。在梦里,我计算歌德逝世的日子——实际的计算却是基于一位瘫痪病人的生日。梦思中具有决定性影响力的思想恰好和歌德应该得到疯子般待遇的意念相冲突,“刚好相反”,梦(潜匿意义)如此说,“如果你不明白书里讲什么,那么你(评论家)便是白痴,而非作者。”另外,我想这种把意义歪曲的梦都隐含着一种轻蔑的,有着这种“背叛某件事”的意念(譬如说,在沙孚的梦中,梦者把他和其兄弟的关系颠倒过来)。另外,我们亦可以看到这种梦中的相反手法时常是源起于潜抑的同性恋冲动。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