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在作者眼中,一般群众由于缺乏必要的知识和意愿,因而是不适于从事具体的政治活动并对政治结果作出正确评价的。但我们说,作者在这里将权利与能力混为一谈了,以人民群众不具备参政能力来推出人民不应享有充分的政治权利,这种推论过程是不能成立的。一般群众对政治不感兴趣或不了解政治过程丝毫不意味着他们不应参与政治活动,也丝毫不意味着政治对他们就不重要了。固然,政治过程中的许多环节在今天已大大地专业化了,成了少数专家才能熟练掌握的技术,但政治结果却依然具有普遍的社会影响力。就象我们不能仅仅因为广大的消费者对生产过程不熟悉就断言他们对商品的质量没有发言权一样,既然人民从事选举等政治活动是为自己的利益而不是为统治者的利益,那么从原则上讲,人民群众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生活经验对政治过程的合法性和合理性作出合乎实际的判断。极端一点讲,即使人民真的象作者及其他精英主义者所认为的那样无知,又怎么样?难道说据此就可以将社会中的绝大多数人置于一种任人摆布的屈辱地位?这里不仅涉及到精英主义所揭露出的事实究竟在多大程度上反映了民主政治的真实面貌的问题,而且涉及到更为基本的道德问题:即究竟应如何对待社会中的每一个人。难道说一种鼓励人压迫人、人蔑视人的政治安排就是我们的理想? 既然作者认为人民群众能够选举适当的统治者,既然作者充分肯定自由舆论在现代民主政治中的作用,那么我们没有理由断定他们的政治水平低下以至于无法履行政治权利,更没有理由假定他们的能力和作用仅止于此。因为这两方面的活动都涉及到更为广阔的政治问题。就选举而言,从严格的意义上讲,选举本身所包含的意义远不只是选举某个统治者而已。人民对一个政治家的鉴定是需要人民对自身的利益、对一般政治过程以及政治家的政治倾向、施政能力和品格有很深入的了解的。因此,选举本身不仅是对政治家的选择,而且也是对不同政策的抉择。选举本身即是在决策。如果人民能够识别出真正代表自己利益的政治家并有能力使其执政,我们就没有任何理由怀疑人民群众的政治能力和决策水平。再就舆论在民主社会中的意义而言,从民主政治的角度讲,言论自由和舆论监督也决不仅仅是为了促使统治者进行“有能力负责的统治”,它更重要的意义在于:它是使人民的知情权和监督权能够充分行使的一个必要条件,而知情权和监督权又是人民参与政治活动所不可或缺的基本政治权利。人民既然能够通过舆论发表政见,有效监督执政者依法执政,那就更没有理由认为人民的总体政治水平低于政治家或行政专家。综上所述,仅仅指出选举和自由舆论能够促使统治者实现负责任的统治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具体指出自由舆论为何、以及如何做到这一点。而这又必须有对政治过程的全面理解才能做到。 八 作者认为,反精英论者无法找到一个有力的支点来反驳精英论的理论,这不是事实。综观各种形式的精英论,我们就会发现,尽管不同的精英论主张不同的原则,但它们的立论方式都基本一致,那就是通过强调某一因素在社会生活或决策过程中的重要作用,进而推出应由在这方面占有优势的阶层享有主导地位的结论。因此我们可以看出,精英主义在方法论上是一种形而上学的政治思潮,在内容上是为特权阶层辩护的理论,是对以人民主权为原则的民主价值观的挑战。以知识问题为例,尽管精英主义特别强调决策过程中的智力因素,但由于没有充分考虑到知识本身所具有的特性,并且对错综复杂的现实问题采取了一种简单化的处理方式,使得精英主义的方法不仅无法保证决策的理性化,而且必然会在实践过程中与自己的原则发生冲突。下面的分析将证明:如果我们真的无保留地接受了精英主义的立场,那么对知识的推崇必然会在实践中演化对权力和等级门第的崇拜,这无异于历史的倒退。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