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跟一些孩子谈起与父母交流的问题时,至少80%的孩子会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说:“哎呀,老师,根本就没法跟他们说。”“你不知道我爸我妈,刀枪不入、滴水不进……” 同样,跟父母们说起孩子,绝大部分都愁苦无奈:“深了不是,浅了不成,说什么不往耳朵进——怎么办?” 再跟孩子们说“要尊重父母,有问题可以从父母那儿得到指导,他们会帮助解决你遇到的困惑”时,少部分点头称是,而大部分晃脑袋,甚至撇嘴。 有的孩子干脆不客气地表示:父母(其实也包括老师)也得尊重我们呀!他们哪些方面值得敬畏?凭知识经验吗?哈!信息时代啦,守着互联网,什么不知道哇?再说了,父母和孩子在家里应当是平等的。可他们老想你这会出错那会失误的,要居高临下地管着你。最受不了哪天不小心触了爹妈的敏感神经,教训人的面孔就会摆出来,话没说上两句,老生常谈的那一套又抖落出来了,说了上句,就猜出下一句,听得耳朵起茧子,干脆躲回自己的房间,门一关,塞上耳机听音乐,什么杂音全都拒之门外……有心事跟父母说?才不呢!他们要么大惊小怪,要么穷追不舍,要么就是一顿训斥。跟他们能说得清吗?本来就烦,说了更烦,别没事找事了…… 遇见梁超是在2010年高考前的五月,我去梁超所在的学校给考生做考前心态辅导。下课后梁超急急堵住我:“老师,我一定要和你谈谈,如果心里的事不整清楚,我后面的考试就没心情了。”一连三天下午自习,我的耳朵都被梁超“霸占”了去。 小学直到初二,梁超是学校出了名的好学生,成绩排年级前几名,还是班长。初二时,梁超被学校的几个坏小子盯上了:“你不是好学生吗?敢在我们面前‘牛’吗?”连续几天放学,坏小子堵住他连打带骂地欺负。毕竟是青春期的孩子,思维和感情易偏激和扩大化,梁超由憎恨学校的坏孩子进而扩展到怨恨整个学校:“为什么学校管不住这些人?为什么学校会有这样的学生?” 怨愤情绪使梁超对“好学生”的头衔失去兴致,随后几天不上学,无心听课,期末考试成绩下降了30多名,老师当众表示对这名曾经的优秀生不理解甚至失望,随后找到梁超的父母反映梁超的变化。梁超痛苦于老师与父母的不解,更反感老师的做法,随后开始与老师对立,最终成为老师、父母及同学心目中的差生。“初升高”时,他没有考入重点高中。 我问:“为什么你在被欺负的时候不告诉父母或老师?”梁超说:“老师知道了,可能找学校处理那几个学生,我只会更遭殃;告诉我的父母,他们处理不好,我会得到报复。” 梁超被同伴伤害而无处申诉,被老师和父母误解、否定又无法澄清,一心上重点却事与愿违。懊恼、愤怒、不甘心、自负纠结在一起,伴随他到了高中。高二时,梁超开始平静下来:“我一定要考上名牌大学,来弥补自己成长过程的缺失,同时要向曾经的初中老师和同学证明自己。”他2009年参加高考,500多分,在“一本”线边缘。梁超不甘心,作出复读、重考的选择。然而,真正到了考前,曾经的内心纠结再次被考前焦虑引发出来,激烈的矛盾冲突让他坐卧不安。 我让他寻找长期以来评价自我价值的习惯性标准是什么,第二天我们讨论。这是一个聪明、颇有悟性的大男孩,他侃侃道来,我多用“是的”、“很好”、“再想想”回应。结束的时候,他非常兴奋:“老师,我从来没有将自己的内心袒露得这么多,没想到,高考前,我终于弄明白了自己长期以来的问题,真的轻松了很多。”班主任马老师告诉我:“梁超最近的状态不错!” 其实,我在听梁超述说的时候,心里很难过:如果初二时,老师和父母能取得梁超的信任,耐心倾听孩子的委屈,给以有效的指导,梁超就不会走那么一段弯路了。而梁超的父母至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宝贝儿子当年变化的真正原因。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