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国务会议上就控制人口发言 不听周恩来劝阻 马寅初从来就不是一个与政治绝缘的书斋学者,解放初他被任命为华东军政委员会副主席,后又出任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财政经济委员会副主任。他一边参与指导过渡时期的经济建设,一边努力学习俄文,学习马列主义。 1951年6月,他以无党派民主人士的身份被任命为北大解放后第一任校长。就职演讲中,他说:“同学们或许要听我的建校方针,这点不免要使诸位同学大失所望。我认为建校方针是中央所定,一个大学校长只有工作的任务,没有建校的方针。一个校长应以执行中央的政策、推动中央方针的贯彻为任务!” 他号召教职员工学习新思想,树立为人民服务的观念。“这次学习是为诸位的好处,也是为了学校的好处,中国的好处”,“不要时代进步了,你的思想停止着;不要老保住你眼前的利益,维持你现在的利益,不向前进,要落后的。坚持落后,就会变成反动,所以要学习,时代向前跑,你要跟着向前进”。 他强调办教育要学习新思想。1951年暑假,北大率先在全国高教界发起“改造思想、改革高等教育”的学习运动。当年9月,周恩来应马寅初之邀到北大作了题为“关于知识分子的改造问题”的报告,自此之后,知识分子的思想改造运动逐步扩大到全国。这是建国后知识分子失掉独立性的开始。当年的《人民日报》陆续刊登了朱光潜的《最近学习中的几点检讨》、梁思成的《我为谁服务了二十年》、茅以升的《我的检讨》、李宝震的《我的反动思想危害了人民教育事业》、罗常培的《从三反运动中认识了我的资产阶级腐朽思想》等文章。 为了让北大经济系教授周炳琳在思想改造运动中过关,马寅初专门到周教授家中给他做工作。马寅初在一个台阶上跳上又跃下,对周说:“只要下决心改造,就如同这一跳,就改造过来了!” “讲政治”的表现还有,1957年5月,中共中央统战部召开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座谈会上,不少人提出党委撤出高校的建议,马寅初在会上大声反对:“学校党委制有他的好处,以北大为例,有8000个正规生。这8000人的思想、家庭情况,党委都知道。如果党委退出去,我是无法了解的,叫我做校长,我也管不了;而且我管得多了,俄文也不能念了,研究工作也不能做了,山也不能爬了,身体也不能锻炼了!” 热烈拥抱社会甚至热烈拥抱政治,几乎是他们那一代知识分子共同的命运。与新政权的紧密结合,曾使得有人在马寅初的“团团转”理论和“新人口论”痛遭挞伐时,偷笑他“拍共产党的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他对共产党和共产主义的热忱发自内心,那些“讲政治”的话语和行动,恰如《圣经》所说的“我因为信,所以如此说话。”新中国成立后,他早早为自己未出世的第三代取好了名字,“思润”、“思泽”、“思东”……几乎每个孙辈的名字都表达了对人民领袖的景仰。 但他无论是治学还是参政,始终以调查和实证为凭据,也因此不曾陷入高呼口号和惟意志论的歧途。1958年后,在政治话语全面辖制学术话语,大批知识分子失去独立思考和独立批判的传统时,马寅初用自己对学术底线的坚守赢回了一个知识分子应得的尊敬。 “他身居高位,跟政治家们走得很近,为什么能在政治运动中不迷失,坚守住自己的学术底线?”马思泽坦言,“说真的,我也不知道确切的答案。我想一是他爱说真话的个性使然,他身居高位,却不迷恋高位,所以可以独立地发表见解;另外一方面,他用的是自己调查得来的第一手资料,他对自己的观点有充分的把握。” 自1953年起,马寅初每年都回浙江走访、调研,有赞有弹,从未停止过逆耳忠言的进谏。他的《新人口论》中关于“控制人口,计划生育,普遍推行避孕,每对夫妇生两个孩子。通过人口控制,降低消费,增加积累,扩大生产”的核心构想也是经过3年的实地考察后方才提出的。 1955年他在人代会浙江组就人口控制作了发言,“好多代表不同意我的看法,虽然他们的意见我不能接受,但都是出于善意,故我主动把发言稿收回”。 等待观点公开的日子里,他曾对《文汇报》驻京记者说,“最招人生气的是那么一种人,他们看风使舵,看着共产党员反对的多,他也就反对,而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种人在哪一行里都有,共产党要听他们这些人的话,早晚要上当!” 马寅初与周恩来私交颇深,1959年庐山会议之后,周恩来担忧他的处境,亲自约见他并进行深谈,给他做劝导工作。 他在一夜深思之后,把自己的最终决定写进了《我的哲学思想和经济理论》一文的“附带声明”中:“最后我还要对另一位好朋友表示感忱,并道歉意。我在重庆受难的时候,他千方百计来营救;我一九四九年自香港北上参政,也是应他的电召而来。这些都使我感激不尽。如今还牢记在心。但是这次遇到了学术问题,我没有接受他的真心诚意的劝告,心中万分不愉快,因为我对我的理论有相当的把握,不能不坚持,学术的尊严不能不维护,只得拒绝检讨。希望我这位朋友仍然虚怀若谷,不要把我的拒绝检讨视同抗命则幸甚。”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