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族村 依稀又闻满语声 在吉林省档案馆,存有万件珍贵的满文文档,但由于满语人才的匮乏,这些文档始终未能被翻译成汉文,实现其价值。满语面临断档的窘境。消逝的满语虽然难寻踪迹,但吉林市龙潭区乌拉街满族镇,作为满族发祥地之一,全国知名的满族文化历史古镇,如今,这个小镇正努力捡拾几千年前的文化印记,悄悄崛起。在民族文化方面,乌拉街满族镇有着保持较完整的满族民俗文化、萨满文化,有满族秧歌队、萨满舞专业表演、鹰猎习俗表演、满族说部表演、满族剪纸等专业表演队伍。以乌拉火锅、满族八大碗为代表的餐饮文化成为满族餐饮文化的发源地之一。在民俗传承上,依然坚守着。 吉林市龙潭区乌拉街满族镇韩屯,是中国满族文化的最后一批遗存地之一,100多名瓜尔佳氏家族后裔在那里生活着。那里的人们怎样生活?是否还有满语的痕迹?11月24日,记者走进韩屯,去调查“瓜尔佳氏”后裔们的生活现状。 与许多历史和“老礼儿”一样,满语在这里被遗忘。10多年前,村里最后一名懂满语的老人关佰荣弥留的那一天深夜,他那一套传男不传女的满文古书也离奇失踪。 乌拉街最后一名满语者的离世 11月24日,在乌拉街满族镇办公室主任郭明宏陪同下,记者来到韩屯。一个个红砖院套,一排排近几年流行起来的彩钢屋顶,偶尔出现的穿着暗色羽绒服的村民。郭明宏说,经过百余年的变迁,这里已经找不到满族文化遗存的痕迹了,但幸运的是,“瓜尔佳氏”100多名后裔,仍以家族的形式在这里生活。 在路边与几位居民搭讪,他们大多姓“关”,有的名字中间为“佰”字,有的则是简短的两个字。得知记者来意,他们笑笑说,“瓜尔佳氏?不用找了,那指的就是我们老关家。”村民们指向一座宽敞的院套说,“去找关利延吧,他是曾经的村主任,族上的事没人比他更清楚。” 村上还有人会说满语吗?大家对满语了解多少?“早就没有啦,现在没有一个人懂满语了。”46岁的关利延记得,早些年村上曾有两人懂满语,一个是早已去世的关振远老人,活到现在该有100多岁了,还有一位叫“关佰荣”,能说也能看懂满语,“刚要让他教孩子们满语,他就没了,乌拉街满语也跟着消失了。”关利延长叹一口气。 清朝中期,从关家第一辈祖先来到这里,已经经历了200多年的变迁。12年前,关利延还是村主任,75岁的族人关佰荣是最后会说满语的人,因为患癌去世。有人撬开他准备教满语的教室后窗户,偷走了他留下的几本满文古书。 “我后悔啊,看他病重,好几次想跟他说把书捐出来,留着以后教孩子满文,就是没好意思开口,现在好了,啥都没了。”关利延说,这事始终让他有种对不起祖宗的感觉,更让他觉得可悲的是,“想和他们说声对不起,也憋不出来一句他们能听懂的话了”。 只活在传说中的记忆 如今,在关家人的仓房里,仍能找到几副落了厚厚一层灰的渔具。村副书记赵云启说,打鱼是满族人传统生活方式,松花江更成了最大的宝库,黄鱼、胖头、鲤鱼、草鱼都曾是这里的特产,向皇家进贡几百年,直到现在,江里打捞出来的船丁鱼仍是市场上的抢手货。 关利延记得,30多年前,他们这些小孩没事就喜欢到江边去,那时总有人撒下200多米长的大网,一网下去,收上来的鱼几天都吃不完,打鱼的人就挑最大的一条扔过来,“拿家炖着吃去吧。”关利延也曾是打鱼的好手,拎着鞭子在江边走,瞅准了猛就一鞭子,经常有所收获。 在整个韩屯,几乎很难再找到任何“文物”了,同为满族后裔的村支部副书记赵云启至今都在心疼30年前卖出的那个胆瓶,“就卖10块钱,现在翻几十倍都不止。”他说,前几年,闭塞的小村总有不少骑自行车收古物的人,大家第一次意识到祖辈留下的“破烂货”还能卖钱,各自回家去找,总能找出来几件,那些小贩总是不慌不忙地等着。 枕头四方、柜鼻子、铜剪子、铜锁、外面印花的胆瓶……赵云启掐着手指头边算边说,“那时哪家没有几件这些东西,现在可真不好找了。” 渐渐模糊的“老礼儿” 跟着那些远去的记忆,同样模糊的,还有曾在祖上被尊崇的“老礼儿”。族内年龄最大的老人,也没有过过一天真正满族人的生活。 “阿玛”、“额娘”是满族人对父母亲的称呼,但从关利延这一代起,就没这种叫法了,改口叫了“爸”、“妈”。说起祖辈的礼节,关利延和赵云启俩人都乐了,这是他们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关利延说,听长辈们说,祖上讲究多、规矩多,包的饺子比现在吃火锅的“珍珠饺”还小,女人不能和男人同桌吃饭,儿媳妇要在门口伺候着。现在饭桌上咋样了?关利延“扑哧”一声乐出来:“一家就那三口人,再分拨吃,吃起来就更没意思了。”赵云启补充道:“有啥好吃的,不也得可着老婆孩子先吃。” 同样被淡化的还有名字,关利延说,以族谱计算,瓜尔佳氏家族已延续到第14辈,每辈都有字辈,如第十三辈字辈为“佰”,但现实问题是,一个家族成员太多,光“关新”这个名字就重了三个,最后,大家索性也不太注重名字,只要心里知道自己是哪辈的,字辈为哪个字就行了。 渴望延续的历史使命 最让关利延骄傲的是,族内的满族秧歌一直受到外界好评,近几年,在镇里的扶持下,他们的演出也逐渐增多起来。关利延还和不少专家、领导都吃过饭,这让他的视野开阔不少,对祖宗的文化也有了更深一层认识。 每年年三十晚上,族内成员都要到祖宗牌位前祭拜,许下自己下一年的心愿。去年三十晚上,关利延一改往年“保佑丰收、全家平安”的说辞,他默默祈祷,“希望家族更加和睦,把秧歌扭得更出名”。 关家每隔12年都要举办一次祭祀,祭祀上需要5名“萨满”唱出不同的“神词”。“关佰荣没了,但祭祀万不可丢。”关利延说,后来,大家商量着在族内挑了4个人,再加上关利延,照葫芦画瓢地学习了“神词”中满语的发音,每人死记硬背了两页纸的内容,才把祭祀进行下来。 “唱的啥意思不知道,大概就是庆丰收的。”关利延说,就像英文歌曲一样,只是能唱得下来。几年前,村里小学并到了镇上的满族小学,开了满语课,看着孩子们作业本上那些奇形怪状的文字,关利延的心里总有股说不出来的舒坦,平静的心也会莫名地升起一丝希望。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