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与孔子在一起的日子 ——有若:长的最孔子 作者:孔华威(中科院计算所上海分所所长) 来源:作者惠赐《儒家中国》 时间:孔子2564年暨耶稣2013年7月16日 没想到我的长相,成了我一辈子的痛点。 因为我典型山东人,人高马大,有两龅牙,甚至头上也有“丘”状凹形,再加上与老师呆得时间长了,在言行举止上的或多或少类似,于是在老师去世后,大家思慕心切,居然都把我当成了老师的替身------不单单是让我掌管孔子学院,甚至让我坐孔子以前坐的席子。每天的饮食起居中,看到我在,大家也觉得“老师没死!” 这件事有些怪异,在悲心守孝的三年中,还可以理解;但在守孝结束后,当子夏、子张、子游等提议让我正式成为孔子的接班人,成为孔子学院的掌门人的时候,大家意见就不一致了,尤其是曾参,他极力反对。 同学们知道,曾参深得老师喜欢,尤其是颜回死后,老师就明显的把对颜回的喜欢转移到了曾参,很多次给曾参开小灶。老师把孝经传给了他,他也对我们同学说:老师这辈子的思想一以贯之,就是忠恕两字。 所以他的反对是有原因的,也是很有份量的。 当时如果子贡学长出来说一句话,可能情况有变,但是子贡学长他把为老师的守孝时间再延长了三年!他无心于我们这些学弟们的争执。 于是掌门这事就此作罢。 我自己没有太在意这事,心说:长得像老师不是我的错。但是对孔子学院的发展,却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原先的学校四分五裂,我们几个学习比较好的都自己开班授课,子夏、子游、子羽他们都离开鲁国,各自回家了。 我小孔子三十六岁,孔子去世的时候,我三十六岁。而那个时候,子夏、子游、子张、曾参他们一拨学弟才刚刚二十七八岁;而子贡、冉有他们这一拨则都过了不惑之年。 我夹在中间。 老师死后,学校四分五裂,我知道以后大家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了,于是,老师去世后的那段时间,我利用我那点“虚拟威望”,收集大家的课堂笔记,整理出来,这就是后来的《论语》。在论语的整理中,冉雍、闵子骞都很积极,曾参及其弟子在后来几十年中不断完善。所以这论语中,除了孔子以外,还有两个称为“子”的,那就是我和曾参。 我这辈子,如果要总结,就八个字“为人强识,好古道也”。这很中肯,恰如老师的自叙:“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 似乎是天意,让我在外貌上像老师,让我能够用“感同身受”来体会老师的往往很短的“言论”,这种语境学习法,使得我比其他同学----比如曾参-----更能准确的把握老师的本意。 举例说,有段时间同学们在讨论一个“丧”的概念,丧是丢官的意思。 我问曾参曰:“问丧于夫子乎?” 他说:“闻之矣:丧欲速贫,死欲速朽。” 我说:这不是“君子之言”啊! 曾参说:我是亲耳听老师说的啊,而且子游也听到过同样的话。 我很自信地说:我没说你们没听到,我说的是“这句话不是君子之言”。 曾参不信,就跑去于子游说,子游说:有若的话说得对! 子游进一步回忆补充了这两句话的具体背景,说:以前,老师在宋国时候,见桓司马自为石椁,三年而不成,夫子曰:若是其靡也,死不如速朽之愈也。死之欲速朽,为桓司马言之也。南宫敬叔反,必载宝而朝,夫子曰:若是其货也,丧不如速贫之愈也。丧之欲速贫,为敬叔言之也。”意思是说,老师说的死欲速朽,是讽刺宋国大夫在生前花三年时间来做石棺;而说“丧欲速贫”是讽刺鲁国南宫敬叔每次回国都带给国君厚礼的事。 曾参又把子游的话传给我,我说:“对啊。我早就知道这肯定不是老师的话” 曾参诧异的问:“子何以知之?” 我说:老师在当中都宰的时候,写下了“四寸之棺,五寸之椁”的规矩,我就知道,他肯定“不欲速朽”也。从前老师丢了鲁司寇的官,想要去楚国,先让子夏去踩点,又继之以冉有,从这个事件,就可以知道老师“不欲速贫”也。 等我说完,曾参无语。 我不知道他心里想啥,老师说他“鲁”。 我之所以能够多一些理解老师的“片言只语”中的本来意思,与我的设身处地的衍生学习法有关。 我也不知道为啥最后流传的论语中,“有子曰”只有区区四条,而曾子曰有洋洋三十多条-----这与后来曾参与弟子的参与有关系? 这四条中,第一条就是讲孝悌是仁之本,“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第二条,讲礼,而且提一次提出了“礼之用,和为贵”。我这样说“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这个“和”字,与老师讲的“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行事作风是有不同的,比较接近于“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我为啥会那么说呢? 当时同学中后来很多都选择做丧礼司仪-----儒是一种职业。在执行过程中,非常刻意坚守“繁文缛节”,一点都不能改,让人及其疲惫不堪-------这不是我一个人有这想法,宰我学长也提出过“为啥非得守孝三年,三年是不是太长了”的疑问,他当时被老师狠狠的骂了一顿! 这种过分恪守礼节的,我觉得是老师说的“小人儒”,而对应的君子儒,应该是自然发自内心的“和为贵”。比如,当时的丧礼中,对跺脚而哭,术语“踊”,的时间、次数都有严格的规定,我一直觉得应该改掉这个规定,有一次我与子游站着看到一个小孩在那里号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跺脚,就说:“情在于斯,其是也夫?就这样,该哭就哭,干嘛规定那么细?”子游不同意,他说“礼有微情者,有以故兴物者”。这里“微”是“杀”,即抑制的意思 ,因为“贤者”丧亲,必致灭性像小儿一样“号慕”,所以才制定礼仪来“使三日而食,哭踊有数,以杀其内情,使之俯就也” 是,礼节礼节,就是拿来节,所以也有克己复礼这一说,但是礼的目的不是和吗? 在知礼这方面,这种求变通的思维,曾参还比我走的更远。 我们两个讨论过齐国的晏子是否知礼。我说他不知礼,因为“晏子一狐裘三十年,遣车一乘,及墓而反。国君七个,遣车七乘;大夫五个,遣车五乘。”晏子那这些数字搞乱,怎么说是知礼? 曾参却说:“国无道,君子耻盈,礼焉。国奢,则示之以俭;国俭,则示之以礼。” 我觉得他说的对。 在论语中的第三句话,我说的是信与义、恭与礼的关系“信近于义,言可复也;恭近于礼,远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 老师在回答子张的话说,能行五者于天下,则为仁也,这五个就是“恭、宽、信、敏、惠”,恭则不侮,宽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惠则足以使人。我的话也是这个意思。 我这辈子没有做过官,在当时的“君、公、大夫、士、民”的社会阶层中,是倒数第二的“士”,所以理解老百姓的意见,有一年,鲁国收成不好,鲁哀公问我:“年饥,用不足,如之何?” 我说:“采用10%的税率?” 他说:“现在我收20%的税,我还不够,怎么能减半?” 我说:“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这种小河满大河才满的逻辑,不知道为什么作为一个国君竟然不知道,竟然倒着想“杀鸡取卵”的招数。所谓的国君为啥不明白,显然是角度不同,他们站在自己,而我站在百姓角度。 老师在国君和百姓之间的关系,说的很清楚的,有一次我问:“国君之于百姓,如之何?”孔子曰:“皆有宗道焉,故虽国君之尊,犹百姓不废其亲,所以崇爱也。虽以族人之亲,而不敢戚君,所以谦也。戚亲也尊敬君不敢如其亲也。”老师的观点中,国君与百姓之间要“亲”,亲是宗道。 老师这辈子只在鲁国做过几年官,采用了“堕三都”这样的“术”,而不是用“道”,我觉得可能与当时的情形有关。 老师的治国理念是“礼乐”大道,这方面子游在武城“弦歌绕梁”的案例就很成功,所以,我看到宓子贱当单父的县官时,事必躬亲,日夜操劳,累的不行,我就建议他“昔者舜鼓五弦、歌《南风》之诗而天下治。今以单父之细也,治之而忧,治天下将奈何乎?故有术而御之,身坐于庙堂之上,有处女子之色,无害于治;无术而御之,身虽瘁臞,犹未益也。” 说了那么多,也就要宓子贱“无为而治”。 后来“庄子”放大了我的这个思想? 思想这个东西,很有意思,你一旦说出口,留下文字,他们会自行成长。就像这不到两万字的论语。当你看到这些“子曰”短句的时候,你是不是能够像我一样体悟孔子当时说这句话时候的场景呢? 也许我当时应该写一本“语境读书法”,附在论语的后面。 尽管我是《论语》的发起主编,但是在我五十三岁去世以后,后世的儒家都没有把我列为儒家的主要贡献者,知道后来清朝把原先的十哲,扩充成为“孔门十二哲”的时候,我和宋代的朱熹才忝列孔庙。 公元前四百五十二年,我死了,历史记载“有若之丧,悼公吊焉,子游摈,由左。” 当年,就如何改丧礼,与子游争得脸红耳赤,到头来,我的葬礼,还是他来操办。 无语。 但愿是“礼之用和为贵”。 【有若 字子有】-43 有若之言似夫子, 1)1.2孝悌 为仁之本 2)1.13信近于义 3)1.12礼之用和为贵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