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风山道 日常的修行中,我们会碰到各种各样的修行禁忌,即戒条。最常见的戒条莫过于常在小说和影视作品中出现的“杀盗淫妄酒”——杀生,偷盗,淫邪,妄语,饮酒。如果扩展开去,还有戒睡眠、戒怠惰、戒善好衣食、戒游戏,乃至苦行、忍行等。那么,这些戒条对修行者而言有什么用处?我们又该如何看待呢? 全真传戒(资料图) 首先,需要对修行者做一个界定。一般说来,人们倾向于把出家人与修行者混为一谈,但实际上,二者所涵盖的范围有非常大的差异。出家人是什么?如道教全真派中的冠巾弟子、正一派中受传度的出家弟子,佛教的受比丘戒以上的弟子,基督教的牧师、修女,等等。那么,全真派的道童、正一派的道童,与受度但未出家的弟子、佛教的沙弥,以及精进而有宗教信仰的在家居士和没有宗教归属的其他修行者呢?很显然,出家人理应为修行者,但修行者未必都出家。而从实际角度来看,人们出家的原因各不相同,也就未必全部都是修行者;但人们修行的原因则高度一致,即是提升自己,以达到更高的境界。 明确了修行者的概念以后再谈禁戒,应当就清楚一些了。常见的种种戒条,都是各教派为其信仰者专门设立的,仅为各教派内的出家人所必须遵守。而对于未出家的修行者,真正的通行禁戒少之又少。 然而,同为修行者,为什么有的禁忌多,有的禁忌少,而有的则如疯道一般,看似百无禁忌呢? 行持禁戒如同对症下药(资料图) 道经云:“夫唯病病,是以不病”(《道德经·章七十一》)。人生在世,肉体看似完整,内心却常为七情六欲所扰,受到诸多牵绊,因此如同患病一般,内心也产生了各种各样的缺陷。多数人讳疾忌医,选择了无视;少数人则直面顽疾,果断医治。修行就是医治人们内心缺陷的手段。具体说来,一是学习,二是禁戒。学习如同培本固元,加强自身;禁戒如同对症用药,消除疾患。不学习无以知疾症,不禁戒无以治疾症,一阴一阳,相为表里。 当然,每个人都不相同,所患的症状自然也就有所差异,但同在一个类别下,总有些病征呈现出共性。各教派所设的戒条就像中成药或西药,对治的便是这些普遍的病征。仍以杀盗淫妄酒五戒为例:戒杀生对治的是暴虐之心,戒偷盗对治劳逸之心,戒淫邪对治欢爱之心,戒妄语对治的是是非之心,戒饮酒对治的是放纵之心。然而,熟悉中医的人都清楚,想治病光靠中成药是不够的,就算同一病征,由于身体素质、外感程度、当下状态等方面的细微差别,每个人的药方都要在底方的基础上做一些加减,以达到最佳的效果。这个最终的成方就是修行过程中实际应持的禁戒。 长生子刘处玄(资料图) 不过,禁戒并非简单的回避,而是在直面自己弱点的情况下把内心锻炼得更加强大。如《七真传》中就记载了这样一段故事:长生子刘处玄道长未得道时,因有色心未却,便想法子修炼。刘道长并没有简单地躲到一个没有女人的地方了事,这样就算时间长了淡忘掉,一旦遇上,很可能如程明道见猎心喜一样,旧思再度萌发,终是隐患。于是,他反其道而行,闻听苏杭出美女,便到江南找了个烟花柳巷住了下来,每日在风尘中厮混,终于脱去皮相见道相(《第二十回炼色相烟花混迹说妙偈道念纯真》)。看似极端,这却是最便捷的法子。当然,捷径不是谁都能走得通,一般人的决心和定力都不够,所以通常还应该先采取规避策略,待信心坚固方可尝试这类直接的法子。 正常情况下,初入道门修行的人如同久病缠身的病患,所苦者绝非一种两种,而是杂合了多种病状。如果用药,一定要根据当下的状况,或先用和缓之方增强根本、然后下猛剂毒药,或先下猛药驱逐邪魔、然后用进补之方调理。这个辨症论治的过程便是修行中禁戒的次第,修行者切不可人云亦云,“有事没事、六味地黄”,胡乱治上一气,这绝非对自己负责的态度,而应当根据自身的实际情况做出最为适宜的选择。只要步步为营,终有滴水穿石的一天。 吕纯阳祖师(资料图) 那么,问题又来了:通过一层层的禁戒把缺陷的内心渐渐补全后,已修补好的地方是否还需要禁戒?答案是否定的。如果太阳脉受风邪外感,须服以桂枝汤加以调理,药性升发阳气,可逐风寒。若人已愈,无需汤药,仍服以桂枝汤,则阳气亢进,反患热病矣。此即过与不及之别,看似有清浊之分,失于中和则一也,皆不在道心平常上。又如食荤,荤菜味重,食之心易起波动,故戒之使心平静。若人道其心已静,见荤菜仍如临虎豹蛇蝎般畏惧,只表明其决心与毅力虽佳,心却仍然不静,否则何来如许分别呢?这便是我们总能在各种故事中看到得道的仙人毫无顾忌的缘故了。如纯阳真人三戏白牡丹、三丰真人世称狗皮邋遢道。以其无所分别,一视同仁,自然也就顺道而行,百无禁忌。正如道经所说:“道恒无为,而无不为”(《道德经·章三十七》)。天下事物莫不在大道之中,又有什么是道不能为的呢? 因为人心不能同于道心,故受他许多限制,真正合于大道,就自然随道所之,无可无不可,无为而无不为了。 (编辑:灵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