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牧之 在我们的印象中,庄子很喜欢使用树作为“象征”,来构思其巧妙而又独特的寓言故事。不管是《逍遥游》中“无用之用”的大树“樗”,还是《人间世》篇中“令人口烂为伤;嗅之,则使人狂酲(喝醉),三日而不已”的“不材之木”;以及被匠人称为“散木”而托梦于他的“栎社树”,都给读者以生动而丰富的形象,表达了庄子“无用而又大用”、处于“材与不材”之间的哲理和智慧。我们是否可以设想庄子时代的人们对树有独特的情感?树对古人来说是否具有某种普遍的意义?“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我们在此将进行一番粗浅的考察。 枫木(资料图) 中国远古神话传说中就有许多关于树崇拜的故事,如日出“扶桑”、日落“若木”、“建木”通天、“众帝援之上(天)下(地)”等等。至于夸父逐日,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大荒南经》说“蚩尤所弃其栓桔,是为枫木”;扶桑树上“有十日所居,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以及《南山首经》所云的援翼之山“多怪木,不可以上”;凡此种种,更增添了树木的神奇性。 根据近几十年来的考古发现,成都平原及其周遭地区发掘出土了大量的乌木。另外,四川广汉三星堆二号祭祀坑出土有铜质“神树”6件。这些神树都有一个圆环形盘和像“山”一样的树座,有一根主干,若干根枝条,树上有立鸟、果实、挂饰、云气纹饰等,有的树上还有巨龙盘旋,或祭人跪拜。这些铜树显然是一种具有特殊灵气和涵义的宗教祭祀用品,青铜神树群体的出现表现了三星堆古人崇拜“神树”的情况及其丰富的社会内涵。这就是说,不管传统文献还是地下考古,都验证了中国古人的确有过对树的崇拜与敬奉。 三星堆神树(资料图) 神树是通天成仙的阶梯 神话传说中树木可以做上天下地的天梯,供上古神人自由往来于天地之间。《山海经》中记载有天梯树名“建木”。 我们知道,中国古代有“绝地天通”的历史记载。最初的社会“民神杂糅,不可方物,夫人作享,家为巫史”(《国语·楚语》),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与上天的神交通,都可以具备通灵的功能。民众和巫师混杂在一起,导致宗教与社会秩序混乱。后来经颛顼命南正重以司天,北正黎以司地,进行宗教改革,从此“绝地天通”、“民神不杂”,使民神各司其职。“绝地天通”虽然隔离了凡人同天神的直接沟通,但巫觋还可以通过一定的途径与上天联系。巫师为了把民意上通于神,把神旨下达于民,需要表演通天的法术。 祭天仪式(资料图) 然而,巫师们怎样上下于天呢?方法有多种,或使用巫术降神,或通过山峰进行升降,或依神树上下,或乘坐鸟、龙飞升,或用柴薪焚烧巫师等。《山海经·海内经》中记有:“有木,青叶紫茎,玄华黄实,名曰建木,百仞无枝,有九欘,下有九枸,其实如麻,其叶如芒,大暤爰过,黄帝所为。”“黄帝所为”是什么意思呢?《淮南子·堕形训》一语道破天机:“建木在都广,众帝所自上下,日中无景,呼而无响,盖天地之中也。”这种被称为“建木”的植物,在天地的中央,是众帝自由上下、往来的通道。这也就是巫师们赖以上下于天的神树,是施行巫术的法器。 既然众帝可以沿着“建木”上天,那么凡人是不是也可以登高而仙,实现上天的愿望呢?古人的答案显然是肯定的。《淮南子》称“昆仑之丘,或上倍之,是谓凉风之山,登之而不死。”希伯莱人的《圣经》中亦有人类联合起来修建通天塔,希望借此通往天堂的记载。通过站在高处,或凭借一架通向高处的天梯,如“建木”、“昆仑之丘”、“巴别塔”等,来实现对死亡的超越和对自由的向往。汉末道教产生以后,这样的理想也从未改变。 巴别塔(资料图) 生命常青之树 我国汉族古代传说中,树崇拜现象很多。例如,有树神名句芒,可以让人长寿,繁衍子孙,国运昌隆。又如对柳树、桃树的崇拜:在遭遇干旱祈雨的时候,人们会赤足裸背,头插柳枝,向上天祈求降雨。汉族古人还认为桃树能驱鬼辟邪,所以常用桃树干做成桃剑、桃符,悬挂在房中,以镇邪辟邪。在生活中,口传史诗中,直至重要的宗教祭祀中,树的神圣和神威可以带来的福祉无处不在,不容侵犯亵渎。树被赋予了神秘的色彩,因此被认为有非凡的力量,从而被敬畏和崇拜。 歌德说“理论是灰色的,生命之树常青。”人类文明就像一棵大树,人们崇拜树木旺盛的生命力,认为这种生命力是神灵所赐,这种树崇拜至今仍体现于许多民族的礼仪中。正是因为树木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所以人们对树木十分崇拜,并对其寄予美好的愿望。 生命之树常青(资料图) 《周易·系辞》曰:“生生之为易”,这也是中国哲学的核心思想之一。中国古人很早就注意到生命与繁衍意识的统一。人类对生命神树的崇拜,是永生意识的外化。生存和繁衍是宇宙万物中一切生物的本能,生命永生与生命繁衍意识是人类的基本意识。它贯穿于由原始社会开始的人类历史发展的始终,故道教提倡”长生久视”,是道教对人类生活和生命理论的突出贡献。 (编辑:灵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