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志频 左癸叟是左宗棠二哥左宗植的次子,天资不错。左宗植正值盛年,自己满腹学问,教导儿子自然不用烦劳季弟。 写此信的由头是,左癸叟的“冠礼”与“婚礼”均在湘阴举办,左宗棠其时在长沙整治官场,抽不出时间参加,根据古人“醮子”规矩,他得有所表示。 一、比读书更重要的,是“用书” “冠礼”是中国古代汉族男性的成人礼,受礼者年龄在二十岁。男性必须举办这一仪式后才算成人,社会承认成人之后,他才有资格参加社会活动,否则只能算“大小孩”,所以“冠礼”十分重要。 古人举办“婚礼”与今人相近,流程中有个仪式,叫“醮子”: 长辈给晚辈冠者(新郎)斟一杯酒,晚辈接过敬酒,一饮而尽,不需回敬;笄者(新娘)行礼后,从正宾手中接过“醴酒”,轻洒地面,表示祭祀天地,然后象征性地抿一口。仪式完毕,长辈再致以“醮辞”,以示祝贺。 左宗棠严格遵守古制,不能当场“醮子”,便选择这样一个时机,以书信作贺礼,适时教育。 此信能给到今人启发,主要是因为两句话:“读书以实行为善,家庭以和顺为贵。” 当时科举考试弊端已十分明显,无法检测出一个人的德与才。长沙府读书人的观念认为,工具书长知识,乐书当消遣,名著当装饰,而且他们中认为读书以应付科考者居多。 科举考试激发了读书人的积极性,同时减弱了读书的趣味性(资料图 图源网络) 左宗棠一反时俗,在这里,他没有从正面规定侄子应该怎么读书,而是从反面说明不能怎么读书:读完后书是书,人是人,气质没有变化,这是“村农野夫”;读完后只记得书上怎么说,自己仍不知道怎么做,这是“能言之鹦鹉”。 本着这一理念,左宗棠明确提出,如果国家考试制度限制学生求真知,则青年不应被考试条框束缚,应立志“蓄道德而能文章”。 也就是说,读书可以参加考试,但不是为了应付考试,读书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完善人格、道德,提高自己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能够在生活中应用。 二、夫妇相处,“一床无两人” 左癸叟娶的是胡林翼的妹妹。益阳胡氏出身官宦世家,乃名门闺阁,左家可以说有点高攀。作为胡林翼的“季丈”、左癸叟的三叔,左氏有点尴尬。 所以他说,以后见了胡林翼不要叫哥哥,而应叫先生,毕竟两人年纪相仿,学问也不是你可以比拟。 这里他除了教侄子读书,还专心教侄子如何正确处理夫妻关系。 夫妻应琴瑟和鸣,同心同意(资料图 图源网络) 左氏给侄子列出模范夫妻相处的标准:像爱兄弟一样爱老婆;像待客人一样待妻子;以感情相联结;以礼数待内人。只有这样,夫妻才可以做得久。 夫妻相处会形成一个逐渐固定的心理模式,开始相处的几个月最重要,相处和顺了,以后可以习惯成自然。 左氏在信中列出了一个夫妻之道的基本标准:“一床无两人。”丈夫要在潜移默化中影响妻子,夫妻之间要同心同德。 这种说法对吗?也对,也不对。 说不对,是因为古代女人没人格、没地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能听从丈夫;今天讲男女平等,丈夫与妻子各属独立个体,可以相互影响。 说对,是因为从古至今,夫妻之间的最佳状态,只能是“一床无两人”。“一床无两人”的反面,是“同床异梦”。“同床异梦”的夫妻,怎么看都像一对“合同夫妻”,应了张爱玲那句话:“婚姻就是长期的卖淫。” 这里也见出古今的区别。今天的夫妻动辄要离婚,这对古人来说几乎不敢想象。古代只有“休妻”,没有“离婚”。 古人成亲前多素未谋面,但照样有人婚姻美满(资料图 图源网络) 以现代眼光看,夫妻“平等”的核心含义,是夫妻双方人格平等、社会权利平等。“男权”固然不对,“女权”未尝不是站在男权的对立面犯了同样的错。 生物学界,雄性以阳刚为美,雌性以阴柔为美。女汉子、男媚娘,偶尔欣赏则可,完全颠倒不行。 无论放到哪个时代,夫妻双方如果将左宗棠这句“一床无两人”真正理解了、做到了,夫妻关系则不至于走太多弯路。 古人没有“自由恋爱”一说,左宗棠的婚姻,事实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妻双方没什么感情基础。 但夫妻俩婚后不但关系融洽,感情也培养得很深厚,胡林翼甚至称左宗棠之妻周诒端是“闺中圣人”。左宗棠事业大成,一定程度上得益于周诒端经营好了家庭,使兄弟、邻里关系和睦,免了后顾之忧。 《左宗棠:家书抵万金》,化学工业出版社,徐志频著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