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原罪说”所强调人的作恶是一种偶然,但黑格尔却不这样认为。“在摩西的神话里,使人离开那原始的谐和的机缘,乃是一外在的诱力(即蛇的引诱)。其实,个人进入对立面,即是人本身意识的觉醒,这种外力引诱是每个人所不断重演的历史。所以蛇的引诱象征善恶的分别,也包含在神性之内。而这种对于善恶的知识,实际上也是人所分享的。”黑格尔坚信,人与自然的“分离”是人作为精神的产物所势在必行的。这种“分离”使人分有了认识能力,使人建立了哲学这样的科学,而“哲学是认识,也只有通过认识,人作为上帝的肖像这一原始使命才会得到实现。” 通过对上述内容的分析,可将上帝、自然与人的精神三者的关系归纳为以下两点:第一,人与自然都是上帝的受造物,但因为人分有了神性,获得了认识能力。因此人必然与自然“分离”,并且高于自然。第二,人与自然的“分离”在于人自身意识的觉醒,这种觉醒绝非是偶然的,而是必然的。其原因在于:人类的精神作为绝对精神发展的缩影,它是必然要扬弃自身而到达“分离”阶段的。但这样还不够,它还需要进一步的飞跃以返回到精神本身。 在上文中,首先能体现黑格尔批判性思维的是对于人觉醒的偶然性的批判。在传统的西方文化中,上帝是造物主,而人类以及其他一切事物都是受造物。受造物永远不能到达造物主,所以人永远不能够达到上帝。因此,在神话中,亚当和夏娃偷吃智慧之果也是因为被蛇引诱,而非他们自己的意愿。 但黑格尔却认为,亚当与夏娃之所以偷吃智慧之果并不在于外部的引诱,而是在于他们已经分有了神性—“对自己的觉醒意识的初次反思”。这初次反思意味着人必然与赤裸的自然人状态的自己“分裂”并获得道德感。人与自然“分裂”是人作为“绝对精神”发展的缩影所必然经历的,而此“分裂”意识的获得也是必然的。同样作为受造物的人与自然,两者在自我意识觉醒的层次上的不同决定了两者的必然“分裂”,黑格尔正是从这一点上对过去肤浅的宗教神话进行了批评,进而抬高了人的地位。 其次,人不能仅仅停留于“分裂”状态--“人能超出他的自然存在,即由于作为一个有自我意识的存在,区别于外部的自然界。这种人与自然分离的观点虽属于精神概念本身的一个必然环节,但也不是人应该停留的地方。”黑格尔认为,精神的发展正如哲学的发展一样,是一个圆圈。人首先作为自然人存在,随后与自然“分裂”。但人绝非长此停留在“分裂”状态中,而是要扬弃自身进而重新返回到精神之中的。人的精神的发展正如绝对精神的发展一样,是有着正、反、合三个阶段的。因此,黑格尔在此所突显的批判性思维是:任何事物都是自身及其对立面的统一体,因而对任何事物都必须从两个方面来考察:其自身与其对立面。万不可极力赞扬事物的正面,而对事物的对立面持全盘否定的态度。在看待任何事物之时,都不可一味地进行批判。而是要批判事物坏的方面,继承事物好的方面—扬弃事物本身—进而获得新事物。作者:熊斌茹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