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浅草青青,万物萌苏, 在这个春意融融的季节里,最适合阅读和植物有关的书,随手翻开那本千年前的歌谣──《诗经》,一丝远古的草木芬芳飘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先民对生活的感恩和热爱,寄托在大自然的一草一木,一蔬一果之上,这些带着香气的语句,总能让身处都市的我们,找到那一份对土地的念想,和对四时美味的盼望。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诗经》最早出现的水生植物,是荇菜。荇菜又叫“金莲儿”,叶片如莲,花开时弥覆顷亩,太阳下一朵朵黄灼灼的小花泛光如金,随波流转,用来形容淑女难求,确实贴切。 除了外表娇俏,荇菜的茎叶柔软滑嫩,适合作一味清新小菜。在江南一带,人们喜欢用荇菜加鱼肉煮羹,入口清甜顺滑,风味和水八仙之一的莼菜有异曲同工之妙。 匏有苦叶,济有深涉。 匏就是今天常见的葫芦。《小雅·瓤叶》里说:“蟠蟠瓤叶,采之亨之”,意思就是将葫芦叶子摘下来烹调成美味的小菜,除此之外,人们还会将嫩葫芦和肉做羹,或者蜜煎做果脯,削条作干。 不过葫芦只有在嫩的时候才能吃,成熟后会变干变硬。人们把它做成各种器皿、水瓢,于是就有了小说里各种各样的仙丹葫芦瓶了。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一直很喜欢“投桃报李”这个成语,既充满了人情味,又洋溢着果香味。 李子是南国最常见的水果之一,不过现在远未到收获时。从前的李树是长在山林里的,逢春开白花,夏暑挂青果,秋上成熟,密密匝匝挂满一树嫣红,令人光看就脑补了满口的酸甜爽脆。 小时候街上常有卖南华李的摊档,用塑料袋装着,灌进清水,提着边走边吃,鲜红的果肉,酸溜溜的,那是最快活的童年滋味。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春秋时代,每到水果成熟的季节,卫国的适龄男女青年就会聚集在树林之中,一边唱起悠扬的歌谣,一边向对方扔木瓜示爱……小时候读到这里很纳闷,那么大一个,扔出去不会摔坏吗? 其实,《诗经》里的木瓜不是我们今天常吃的那种“番木瓜”。正宗的中国木瓜,个头小,光滑爽脆,香气浓郁,不过味道酸中带涩,所以古人一般做成蜜饯来吃。 后来香甜可口的番木瓜传入中国,取代了它的位置,于是木瓜的身影便留存在诗经的美好故事里,待后人遥想了。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吁嗟鸠兮,无食桑葚。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小时候读《氓》的故事,还不懂得男女之间的爱恨情愁,如今重看,发现选择离开“渣男”的女主角很有些思想觉醒的意味。传说鸠吃多了桑葚就会昏醉,用来比喻热恋人头脑发昏,放在这个故事里,特别发人深省。 桑葚是桑树的果实,又叫桑子。人们很早就遍植桑树,养蚕采桑,像汉乐府“罗敷喜蚕桑,采桑城南隅”,宋词则有“采桑子”的浪漫词牌。 鲁迅先生回忆百草堂,也提到了紫红的桑葚,一颗颗挂枝头,看得人手痒嘴干,常常伸手一摘不洗就咬嘴里,唇舌间溅开酸酸甜甜的汁液,让人吃得停不下来。 仔细一想,这不正是一番不经意的勾引吗?不论是对美味,还是对爱情,人总是容易在不知不觉中过度而昏醉啊。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 在红薯和马铃薯未传入中国之时,古人吃的都是粉葛。后来因为粉葛的产量不及前两位,而且口感也略显粗糙寡淡,慢慢地就不太受欢迎了。 但是老一辈似乎对粉葛有一种莫名的情愫。每次回老家,一定要被长辈“勒令”吃至少一大块粉葛,喝两到三碗粉葛汤。 汤倒还好,配着瘦肉或者鲮鱼,在淀粉的作用下,透着奶白,口感浑厚丰腴,颇为甘甜。粉葛就不然了,我总要磨蹭半天才夹起一块,艰难地一口口啃下那种沙质混合着拉丝的质感,吃得眉头大皱。 母亲对我如同遭刑的表情“视而不见”,只说,祛湿,很有益的。“良药苦口”,这个质朴道理,只得耐着性子慢慢感受了。 湛湛露斯,在彼枸杞。显允君子,莫不令德。 有人说,饮一盅老火靓汤,除了把汤汁喝个底朝天,最后还要把沉底的粒粒红艳枸杞也捞出来吃完,这汤才算是喝好了。闻之不禁会心一笑,不由得想起那吸饱汤汁的枸杞子在唇齿间的软糯。 古时候,人们认为常食枸杞可以'留住青春美色'、'与天地齐寿',几乎奉若神物。如今倒没这么夸张了,不过这小小的枸杞,也能考验一个人对饮食、生活是否讲究。一粒粒色泽鲜艳的枸杞,随着勺子的搅动时隐时现,不特地“捕捞”是吃不到全部的,有足够的闲情和耐心,才能品尝到一点点难得的鲜甜。肯在这般小事情上花功夫的人,才能得到养生养颜的美好馈赏啊。 《诗经》就像一个绿油油的菜园,总有看不尽、吃不完的新鲜美味。有人说:“我们的馋,是从祖先那里遗传过来的”。其实,我们继承的除了这份馋,还有一份对自然生活的热爱。 先民用质朴的歌谣告诉我们,幸福,就是知天时,感天意,与自然同呼吸,世界再嘈杂,我们也要面向阳光,认真生活。 综合:说词解字公众号 网络资料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