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梦周公 孔子崇拜周公。 子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 孔子相信自己受命于天,传承周文化。 孔子说:“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 孔子这种传承周文王以来传统文化的天命感,以后学人极少有。就这一条,孔子就超越了以后二千多年的中国读书人。 周文王、周武王、周公三人前后相继,奠定了周文化的基础。《史记·孔子世家》评价孔子,强调孔子在编辑整理周朝“六艺”《诗》、《书》、《礼》、《乐》、《易》、《春秋》上的贡献, 这是一个伟大编辑的贡献。在思想上,孔子对周文化有诸多继承,但也有诸多偏离,孔子对周文化是有选择的弱继承。孔子对周文化的继承被人称颂,但他对周文化的偏离却被人忽视。偏离在哪些地方呢? 周文王信仰上帝。《诗经·雅·文王之什·大明》上说:“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周文王开籍田,亲自耕种,种出的粮食专用于献祭上帝和祖先。周文王亲自放牧,畜养的牛羊用于献祭上帝。周公告诫成王,说“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指文王身穿朴素衣服,亲自舂粮耕地。信仰上帝,重视生产,这是周文王的特征。 利簋 利簋,又名“武王征商簋”、“周代天灭簋”或“檀公簋”,西周早期青铜器,1976年出土于陕西临潼县零口镇,收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器内底铸铭文4行33字,记载了甲子日清晨武王伐纣这一重大历史事件。武王选择甲子日征商,是因为“甲子日,岁星当空,有利战伐”。 《逸周书》记载,灭除商纣王后,周武王召集殷贵族,对他们说,不是我敢觊觎天命,我来是“致上帝之威命明罚”。周武王强调,周人祖先后稷敬奉上帝,对农业发展做出贡献,养育生命,造福于商人和天下人,“在昔后稷,惟上帝之言,克播百榖”。 周人之德,正在于“惟上帝之言,克播百榖”。甲骨文和金文的“德”字,人们解释为眼睛看正道。其实“德”的字型是人耕种,种子发芽。敬畏上帝祭祀上帝,用心种地生产粮食,使生命得以繁育,才是“德”的本义。 周公强调,“皇天无亲,惟德是辅”,上天选择有德之人承担国家重任。《尚书》“周书”以周公为主角的12 篇中,周公每篇必称上帝,共计提到“上帝”30 次。周公强调“皇天无亲,惟德是辅”,上天选择有德之人承担国家重任。战国文献《清华简》“耆夜”篇,记载周公诗歌:明明上帝,临下之光。周公告诫成王,要“知稼穑之艰难”。 周文化的核心,一是敬奉上帝,二是生产劳动。 “武王征商簋”腹内底铸铭文4行33字如下:武王征商,唯甲子朝,岁鼎,克昏夙有商,辛未,王在阑师,赐有事利金,用作檀公宝尊彝。 释文译文大意:周武王征伐商纣王。一夜之间就将商灭亡,在岁星当空的甲子日早晨,占领了朝歌。在第八天后的辛未日,武王在阑师论功行赏,赐给右史利许多铜、锡等金属,右史利用其为祖先檀公作此祭器,以纪念先祖檀公。 孔子说“吾从周”,但他从了“敬奉上帝”与“重视生产”吗? 敬奉上帝,孔子从了,因为孔子信天敬天,“畏天命”。但比起文王武王周公,孔子对上帝的信仰是弱化了。这可能与孔子将自己定位为“士”有关。孔子教育的对象,是“士”,孔子从的周,指的是周的“士”文化,而直接敬奉祭祀“上帝”的权利,属于周王,“士”不能直接敬奉祭祀上帝。 孔子讲天命少,强调敬天少,这是孔子父亲为士,孔子以士自居,自觉遵从礼教而不敢多言上天上帝的缘故。周文化是分层的,王的文化,诸侯的文化与士的文化是有区别的。孔子儒家是“士”文化的儒家,以忠孝为中心,与上帝祭祀和上天信仰有距离,孔子的“士”文化影响了后人,淡化了后人对上天和上帝的敬奉。 周人因后稷而兴,后稷则以农业而兴。重视和参与生产,是周王传统。但孔子拒绝了这个传统,说“焉用稼?” 这样看起来,孔子与文王武王周公文化之间,有些偏离。 继承周文化,就是继承周文化敬天保民的传统,就要继承周文化敬奉上帝重视生产的传统。研究孔子,就要理解他以士自居的定位,就要理解他以教育士子为己任的取向,也因此要理解孔子思想中缺少王文化的特征。研究中国周文化,不仅要研究表现在儒家中的“士”文化,也要研究表现在历史中的“王”文化。从周文王、周武王到周公的王文化,一是信上帝,二是重生产。(来源:“掌上国学院”微信公众号sinoacademy 作者:杨鹏)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