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切著明之书 《论语》是一部什么样的书? 《史记·太史公自序》中曾引孔子的话说:“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诸行事之深切著明也。”《论语》中,孔子的弟子子贡也曾说过:“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如果单纯看子贡的话,对于“不可得而闻”可以有两种理解,一种是说,孔子不关心人性与天道,因此很少谈论,但是从《论语》其他地方来看,孔子并不缺乏对天道与人性的关心。相反,对于人性与天道的关心始终是《论语》最重要的主题之一;另一种意思则可以理解成,孔子很少直接谈论人性与天道,或者孔子很少用语言的方式来直接谈论人性与天道。如果我们将后一种理解与前句“我欲载之空言”放在一起来看的话,那意思便会更加清楚。“我欲载之空言”一句,后世通常将之视作孔子对《春秋》写作方式的一个解释。儒者中有以《易》经与《春秋》并举,认为《易》经是由天道达诸人事,而《春秋》则是由人事达诸天道。因此,孔子希望能够见诸行事,从而能够更加“深切著明”地表现天道。《春秋》实际上是孔子希望将天道寓诸于人事的一种写作,因此,《春秋》二百四十二年所载,不是玄奥难解的“空言”,而是具体的历史活动。因为在孔子看来,“见诸行事”要比用空言去谈论更加“深切著明”。子贡之所以不得闻夫子言人性与天道的原因也在于此:并不是孔子不关心人性与天道,而是空言并非是通达人性与天道的方式。《论语》中所载圣人之言,从不虚蹈凌空,都极为日常切实,于己身生活有迹可循,孔子虽然不直接玄谈人性与天道,但孔子的语默动静,一言一行,却无一不是“人性与天道”的具体体现。如果我们将《论语》这种关心人事与日常生活的特点与古希腊柏拉图的“理念说”作一个对比,便会发现,在孔子这里,并没有理念的世界与现实的世界的区分,也没有一个比现实世界更加完满的理念的世界存在。孔子的眼中,始终只有一个当下的现实世界。因此,处置与对待当下世界的最好方式,便不是靠沉思与推理,而是依靠更加深切的投入与参与。换言之,道或真理的实现,就在当下的生活中,就在当下生活的一言一行,一事一物中。并且,只有在具体的事物中,道才会更加深切著明。 所以,我们也可以说,《论语》是一部深切著明之书。《论语》虽然主要围绕孔门老师与弟子的活动展开,但无一不是孔子之道的体现。《论语》这一关注日常生活的品质,首先表现在对于人伦关系的重视上。 儒家的五伦 儒家将人伦关系分为五种,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五伦:“父子”、“君臣”、“夫妇”、“兄弟”、“朋友”。在儒家看来,这五种伦常关系是一个人家庭生活与社会政治生活的基础。“五伦”也可以依“家内”、“家外”作一个区分,父子,夫妇,兄弟皆属于家庭内的伦常关系,而君臣、朋友则属家外。如果依照《大学》“修平”的逻辑,很显然,处理好家庭内部的伦常关系又是处理好家庭外部即社会关系的基础。 五种伦常关系有其各自的道德原则与要求,如孟子讲: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父子之间有骨肉之亲,君臣之间有礼义之道,夫妻之间挚爱而又内外有别,长幼之间有尊卑之序,朋友之间有诚信之德。在儒家看来,每个人都应该履行好自己的人伦关系,能够“尽伦”,能够素其位而行,是整个社会安定和谐的基础。而从中国思想史的发展来看,“五伦”中每一种人伦关系的背后,都蕴藏极为丰富的内容。 作者简介: 穆文,一九八三年生,北京大学哲学系中国哲学硕士研究生。其专栏“四书笔记”将以经典选读或以主题阐释的方式解读《四书》。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