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怨鸡:愁听鸡声窗外度 上古时期,祭祀与饮食同等要紧,人们把生死看得十分神秘,鸡被看成具有神明般沟通天地的作用。而近一千年以来,世俗社会的发展,鸡变得生活化了许多。鸡个头不大,价格不高,它太常见甚至有些土气,渐渐地被视为俗物,成为汉语中“小”的、“碎”的、不起眼的形容词,还常常与犬并称。与鸡有关的成语好词不多,呆若木鸡、杀鸡儆猴、杀鸡取卵、鸡犬不宁、鸡飞蛋打……鸡能司晨是好事,但也被认为是小臣或小人物,只能管报时这类的小事,上不得台面。还仅限于公鸡,牝鸡司晨,女人当国,要天下大乱,被视为“鸡祸”。 当历史上的名鸡鸣叫时,把守城门阻拦孟尝君的看守打开了城门,祖逖和刘琨起来舞剑,而周扒皮则忽悠佃户们下地干活。《鬼吹灯》中云:“鸡鸣灯灭不摸金”,足见鸡司晨打鸣被视为一种契约。《诗经》中有首郑国民歌叫《女曰鸡鸣》:“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翱将翔,弋凫与雁。”鸡叫了,天快亮了,丈夫要去打猎射雁。而男女相会,春宵一刻,若听到鸡鸣就是天亮,预示着要“拜拜”了。马王堆汉墓出土的汉简,多是房中术和巫术为主,无过是为了夫妻和好而费力的事。其中一条,用雄鸡或其他雄性鸟的左爪四只,年轻女子的左指甲四枚,在一起熬治,涂在对方衣服上,可使夫妻和好。鸡和鸟类的大脑也有此类功效,把鹊脑烧成灰,放入酒中,饮此酒之人会相思。可见鸡可以使得男女相好,而它的鸣叫又使得男女分别,寸断肝肠。南朝时有首《读曲歌》:“打杀长鸣鸡,弹去乌臼鸟。愿得连暝不复曙,一年都一晓。”意思是想把能打鸣的鸡都掐死,能报时的鸟都轰走,愿情人永息温柔乡,长夜漫漫,终年不天亮。从这时起,鸡开始不招人待见了。 宋人子母鸡图 欧阳修《玉楼春》中云:“百年心事一宵同,愁听鸡声窗外度。”宋词中的鸡有大量这样的意象,若在闺怨中做个延伸,对于鸡,人有了时光易逝,人生苦短,黄鸡白发的感叹。黄鸡白发引自苏轼的《浣溪沙·山下兰芽短浸溪》中的“休将白发唱黄鸡。”而原典出白居易的诗《醉歌示妓人商玲珑》: 罢胡琴,掩秦瑟,玲珑再拜歌初毕。 谁道使君不解歌?听唱黄鸡与白日。 黄鸡催晓丑时鸣,白日催年酉前没。 腰间红绶系未稳,镜里朱颜看已失。 玲珑玲珑奈老何?使君歌了汝更歌。 人总有些美梦可以做的,而鸡鸣必然将美梦打破,使人回归于现世的惨淡人生。“肠断一声鸡,残月悬朝镜。(吕渭老《生查子》)”这不由得令人感伤,人生无常。对于羁旅之人来说,天明了就要登程上路,继续饥餐渴饮,晓行夜住的生活。温庭筠诗云:“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鸡成了闺怨与羁旅的代称了。鸡的文化意蕴暗中渐变。从这些变化中,能看出不同朝代的古人取哪些舍哪些,能看出中国式的思维。 人在黄鸡一天天的鸣叫中朱颜辞镜,看一年年花红花落,鬓添秋丝,这一切天地间的大悲苦,又无法有丝毫的改变。生命如逝水东流如昼夜交替,鸡鸣不会打破铁幕般寒冷的长夜,而只会催促日月更迭。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