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在中国文化的解释,就是老子在道德经中的,“吾不知其名,强名之曰道”,这个道是“先天地而生”,“独立”的道,也就是客观性的道。老子的道从神学,宿命论,宗教中的抉择出来,形成了独立的道的解释。道自身是一种至今难以言说,但是实际存在的现象,活着是存在。在《易经》中的解释是“一阴一阳谓之道”,道似乎是分为两种不同的现象的综合。孔子也在说道“朝闻道,夕死可矣”,但是孔子眼中的道和老子的道,易经中的道不一样。至少是维度中不一样。 最著名的是以老子的《道德经》为核心的“道”,这种道摆脱了神学,宿命论,宗教三大原始性的障碍,第一次以一种近似无神论,非宿命论,非宗教的独立的范畴解释存在的一切。道也和西方的基督教的上帝不一样。所以,道作为最大的抽象,就是对存在之本体的高度的概括。在这种概括中,道成为一切之母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具有“生”的功能的就是母体,本体,道。道为一切之“玄牝”,玄牝之门,众妙之门。这是老子对一切存在的本体的把握。 自此而下,中国的文化就把道作为各种文化思想本源继续源源不断地发掘,一切皆是道的派生物,一切都有一致性的道的存在。在易经系词中说“殊途同归,一致百虑”,道使一切成为完整的一体。这是道家之道。在儒家看来,也存在一种社会的,人性方面的道。孟子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得道成为政治和思想追求的终极目标。孔子一生是闻道的过程。孔子还没有实践行道是什么,从“朝闻道,夕死可矣”中看到一种对道的热情。但是孔子那样具体说道是什么,怎么样才能得道。儒家在宋明理学时期,把道变成了“理”,格物致知,就是为了得到神秘的“理”,实际上理还是道。在朱熹同时期的哲学家也有“道学”,儒家的理学,最终成为“存天理,灭人欲”的。这样就走到了尽头。一种高度抽象的东西最终崩溃了。 中国的道学还是在延续老子之道。老子是把道作为客观存在物的,中国文化中默认的道就是老子道德经中的道。一种独立的,自在的,永恒的道。 西方文化中的道。早见于基督教《圣经》,“太初有道”“,道与神同在”“道在肉身”。这种道即是逻各斯,一种先于存在而存在的宇宙秩序,自有永有的,上帝是按照这种道而创造一切的,所以,上帝并非没有依据,道就是上帝创造的依据。道在客观的存在,道也是肉体中存在,这是西方文化中道的不同。中国文化中的道是独立的,不在肉体中存在,而西方文化中的道不仅是客观的,而且是主观的。道,神,主观,客观,按照基督教说是“三位一体”。 除基督教之外,在西方文化中很少见道字的出现。或者我自己还不知道西方文化中在有没有道的阐述。在基督教中出现的道是什么呢?道可能是属灵的存在。这和中国的见解是一致的,道也是无形的,独立自在的。只是这里的道和肉体的关系不像中国文化中那样,道在肉身,说明道是普遍的存在。 那么为什么中国文化中的道承认是普遍的存在,却没有说,道在肉身呢?其中的原因不得而知。中国文化中的道恰恰是绕开肉身,肉身需要克制自己的欲望才能符合道的,道与肉身是不相关的。这是中国文化中的道和西方文化中的道的差别。后者主要强调道的普遍性,存在于肉身中的道与外在的道是一致的,这样才能是普遍性的。这可能是西方普世价值的基础。比如人道主义。人道也是道的具体的表现。 中国也说,人道,但是在孔子和老子眼中,人道显然是另一种道,孔子的追求和老子不一样,老子追求返璞归真之道,而孔子追求自我呈现的,外在的道,就是人性的张扬。老子却追求道的朴实,自我归一。 上述差异的表现是,中国人似乎更加冷静,更加服从于一种独立性的道而压抑自我,克制欲望,中规中矩,按部就班,这样就形成了一种大众群体性的性格,即集体的无意识。在宋明理学的时代,这种道似乎更加逼迫人,使人更加难以接受。道,理不仅不是内在于肉身的,而且是仇视肉身的,这才是“存天理,灭人欲”的对立性。中国文化中道与人的对立性是严重的,尤其是在儒家的思想中,儒家的自我张扬就是在和道接近或者对抗。在道家看来,道不是人追求的东西,而是永恒存在与人本身的东西,所以“顺其自然”就已经是行道。但是老子也强调道与人的具体的鸿沟,就是在无德的基础上,道并不会来到肉身。修德以致道,德是道在肉身的容纳空间。 道的文化价值估价。道在中国文化几乎是涵盖一切思想,现象的。中国人可以在任何对象中都说道。----头头是道。所以道是中国文化的核心。“依道规定”就是中国人的精神家园。(孔子是以“天”为精神家园的),大众可能接受的是孔子的思想,孔子虽然是寻找道,但是“天”的频率比道的频率大。中国人的天命观就是来自儒家的。老子的道绕开了三大障碍---神,宿命论,宗教。孔子终极的精神家园是“天”。 中国较高文化层次的人都是以道为精神家园的。道成为非宗教的,自我精神的归宿,这在世界上也是独一无二的。道成为中国人在没有一致的宗教信仰时的终极归宿,是因为老子的贡献。老子的文化价值就是阐述和推出了中国人的精神家园----道(德)。 道在西方文化,尤其是在基督教文化中,道是上帝创造的依据,这就是“道与神同在”,上帝并不是随意性地创造世界,而是按照道的规定性,这样就把“理性”植入创造之中。最大的不同是,基督教中道与人的关系,道在肉身,但是其中的联系是上帝的灵--圣灵。圣灵是联系道和肉身关系的直接存在。接受上帝就可以得到上帝的联系而使肉身和道联通。上帝在此是一个中介。上帝又是对象,主体,上帝是三位一体的。这个问题复杂,就此打住。 道在中国是人道,在西方文化中是“人道主义”,人始终是道德性的生命存在,道德是人的生命价值之一,不能否定道德,道德也是人因为自身的行为与属灵的世界联系的阶梯。没有道德的生命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但是道德不是唯一的目的,道德的目的是追寻更远的目标,在西方是上帝,在中国是道。这样道德就是一种工具形式,而非为道德而道德。为道德而道德曾经是中国文化中的徘徊现象,也是儒家治国平天下之后的困境。因为儒家的在平天下之后就没有下文了。没有一个超越现实的无限目标,儒家在现实中的自强不息,终极是休止符。如果把老子的道在此引入,儒家的延伸部分恰恰是道家,道家所具有的超越性解放了儒家的现实困境,因为道是一种无限的目标。 按照这样的论述,儒家短,而道家长。道家包含儒家并在儒家的终极处继续进入无限超越----追求道。这样道的价值也打破了生命在现实中的终极价值的困境。儒家全部的入世终极是平天下,平天下之后就没有任何超越的可能。平天下之后就终结了儒家。但是道继续永恒存在。所以,儒家之短,就是其入世的现实性。没有超越,就没有生命的终极归宿。儒家还不是安顿性命的,而是进行事功的。但是生命价值不仅如此,还要超越,继续追寻未来。道就是这一目标。 (本文转自元因的哲学_825)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