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景展 这是一件真实的事。读高中的时候,假期去往同学家里。正逢当地的集会,便一起到不远的镇子上赶集。有卖布、有卖蜜枣粳糕的、有卖糖葫芦的、有卖日用杂物的,也有卖电器和时兴玩意儿的。街道若有十米宽,两侧有固定的门面,地上则全是地摊。纵横总共约七八条街。 人生是一种深彻的孤独(资料图 图源网络) 这本没什么。却听到我前面有两位妇女边走边谈。一位给另一位说:“最近几年,我们这里发展得真快,集市已经不比往年,这等繁华紧凑,大约西安也就是这样子了吧?”另一位说:“那还能咋地?我看咱这儿和西安一样……”我在背后听她们说话,惊得浑身发抖。她们哪里知道,即便是这样的场景,也不及县城的景象,怎么会比得上城市?城市的景象,她们又哪里会想象得出? 凡着于物,便有恃;有恃,便有困、有局限 我之所以惊,不是惊她们没有出过贫困的地方,而是惊得她们的话,说的却是人人都有的毛病。你以为自己见多识广,可天下大着呢。不过是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已。人人哪里都逃出这个局限?既然人人不能逃出,所以我惊,惊这种普遍的迷惘。 《南华真经》说,“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初读《逍遥游》时,以为南华真人以鲲鹏为譬喻,嘲讽的是小知、小年。如今才读懂,真人是说两种困境:小知有小知的困境,大知有大知的困境。都不是逍遥。真的逍遥,是物化,是与时相推移,是大小两忘,是和于光、同于尘。 大知嘲笑小知,殊不知自己也是小知,都在“物”的层面。即使是大鹏,其翼若垂天之云,击水三千,抟扶摇而上九万里,也是不逍遥的。凡着于物,便有恃;有恃,便有困、有局限。我们处在大知与小知之间,低头看蝼蚁之碌碌,抬头时,又见宇宙之浩渺。小知不必攀援于大知,大知不必可怜于小知。宇宙之间,生命各安其所,便是好。如若出离物境,不着大小,方是人间真好景。 人看到的世界,其实都是自己 一位道长写过一篇题为《境界的故事》的博文,说,三个流浪汉讨论有一天自己当上皇帝的事。一个说,那时整条街道的粪都是他的,没人敢跟他抢。一个就笑这个,说,“瞧你没出息,那时我天天用一把金斧头劈柴,看谁能拿我怎么样?”第三人生气了,骂前二人没见过世面,“瞧你俩那境界,瞧你俩那想象力,当了皇上那时还用干活?我要是当了皇上,就天天吃烤红薯,啥也不干。” 人看到的世界,其实都是自己。你眼里的日月星辰和他眼里的日月星辰也是不一样的。同一张报纸,同一个氛围,看的,听的,也都是不一样的。人是孤独的,其实,一直都是自己陪自己。有时候,感觉人和人的距离,大于星辰与星辰之间的距离。 又想起清代董清奇真人《除欲究本》里面说过的一句偈:“尧有九年大涝,八岁孩子不知日月星斗;汤有七年大旱,六岁孩子不知下雨水流。”所以,很多时候,我们不需要语言和文字。相通的人,始终是相通的;不通的人,千言万语也犹如鱼唇对鸟喙。 井蛙见识小,但是它的知识才是真实的。它不需要更多的见闻。蜉蝣生命促,它的世界未必不是完美的。遇大知则言大,遇小知则言小。寡思去辩,静守无尘之境,才是不着于物。 《道德真经》说:“多言数穷,不如守中。”大小皆宜,各君自我满足就行。各安其好,各得其乐吧。 腾讯道学独家稿件,转载请注明出处。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