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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阮朝图书馆所藏的《红楼梦》及其续书

http://www.newdu.com 2018-04-14 中国文学网 (台湾)陈益源 参加讨论

    一、前言
    著名红学家胡文彬写过一篇名为《红楼梦在越南》的文章,想讨论《红楼梦》在越南的各种情况,然而大概是资料实在太有限了,所以文章只好从“两千年的中越文化交流”讲起,并介绍“六部古典文学名著在越南”,在谈过《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聊斋志异》、《儒林外史》、《金瓶梅》这六部小说之后,最后才说到“《红楼梦》在越南的翻译与评价”。
    胡文先说甲戌本《红楼梦》第15回回前有脂砚斋批语:“昔安南国使有题《一丈红》句云:‘五尺墙头遮不得,留将一半与人看。’”,他说这:“是中越两国文化交流史上的一段佳话,说明早在二百年前,《红楼梦》就与越南人民结下了文字因缘了。”接着,他主要借助越中友好协会会长裴杞写的越译本《红楼梦‧前言》,为我们转述了越南学者关于《红楼梦》的介绍和评价。
    透过《红楼梦在越南》的介绍,我们可以知道这部越南文译本《红楼梦》,乃全译本,120回,共6册,系以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7年排印版做底本,前八十回是由武培煌、陈允泽译,后四十回是由阮育文、阮文煊译,于1959年开译,1962年至1963年由河内文化出版社出版。至于《红楼梦》及其续书早期是在什么时候经由什么管道传入越南?传入越南的《红楼梦》及其续书到底都是什么样的版本?红学界迄今可能都还没有任何一篇专文讨论过这个问题。
    因此,笔者不揣浅陋,尝试了解上述问题。不过,现实的情况是目前越南境内典藏中国汉籍的信息十分匮乏,《红楼梦》及其续书原典的存藏线索也是几近一片空白,面对如此窘境,本文也只能尽力搜集一些相关的文献材料(特别是阮朝图书馆书目资料)来加以探讨,但到底能解决多少问题实在也没太大把握。
    二、中国古典小说传入越南的途径
    关于中国古典小说传入越南的途径,颜保《中国小说对越南文学的影响》一文曾说:
    总的说来,有关中国小说流入越南情况的资料并不多。可以设想是由中国移民带进去一些,也可能是由书商传入的。郑氏封建集团(今越南北方)在1734年曾下令地方要出版更多的书籍,并禁止从中国输入书籍。这一措施说明在两国间曾存在过一定数量的书籍贸易。
    按:这里所提到的1734年禁令,经查见载于《钦定越史通鉴纲目》,而《大越史记全书》在1736年也有同样的记录,不过它们记载的都是“禁买北书”,意思与“禁止从中国输入书籍”在意义上不无出入。
    无论如何,这类情况,到了阮世祖(阮福映)1802年统一越南建立阮朝之后,情况显然已有很大的转变,例如世祖嘉隆八年(1809)六月北城总镇阮文诚曾进《大学衍义》书表,肯定该书的价值,但鉴于“卷帙繁多”,清商带来者少,从来学者罕得而见”的现象,于是“仰体德意,辄以其书付梓,工竣,印成一本,钦递进览,伏愿颁许印行”,由此可见到了这个年代,中越书籍贸易的禁令必已不复存在;甚至阮朝历任国王还不时派遣使节如燕(北京)、如东(广东)采购官书,并允许或鼓励一些中国书籍在本国付梓重刻,“以惠士林”,藉以满足各方的需求。
    笔者过去撰有《明清小说在越南的流传与影响》、《越南汉喃研究院所藏的中国重抄重印本小说》、《清代越南使节在中国的购书经验》(附录《筠清行书目》)、《中国汉籍在越南的传播与接受》(附录《北书南印板书目》)等文,已讨论过中国汉籍传入越南的若干问题,读者可径参看,在此不予赘述。
    如今,为了要讨论中国古典小说《红楼梦》及其续书传入越南的情况,我们倒是有必要重新检查一下《筠清行书目》、《北书南印板书目》这两份难得的书目,看看有没有相关的著录?
    所谓《筠清行书目》,指的是越南使节汝伯仕在阮圣祖明命十四年(清道光十三年,1833),在广州街上的“筠清行”所费心抄得的一份中国书店销售清单,凡1672笔,这无疑是越南使节为我们中国书坊史、清代出版史意外保留下来的一份珍稀史料。在这份书目中,我们发现它的第222种为“原板红楼梦”,它的第1135种为“红楼梦散图”。这二本《红楼梦》书籍是有可能被负责如东“检买书籍”、“购买官书”的汝伯仕给一并买下,带回越南去了。但这只能说是“有此可能”而已,因为最后汝伯仕在筠清行究竟买了哪些书回国,他并没有一一开列出来。
    所谓《北书南印板书目》,指的是“慈乌陈氏”(陈文玾)藏抄的一份安南本书目。这份书目著录越南所曾重印的北书(中国书)679种,内容包含经、史、子、集四部,其中以子部佛教类、道教与俗信、医家和数术类居多,占八成以上,而中国小说被越南重印的仅见著录一部(第264种《阅微草堂记》),并无《红楼梦》及其续书的踪影。
    看来中国汉籍(包含古典小说在内)传入越南的途径虽然很多,但《红楼梦》及其续书似乎并不怎么受到青睐。我们想要知道《红楼梦》及其续书早期传入越南的情况,恐怕得另辟蹊径了。
    尽管我们无法确定越南使节汝伯仕是否把《原板红楼梦》、《红楼梦散图》买回越南,也找不到《红楼梦》及其续书在越南被重印的线索,不过这并不表示《红楼梦》及其续书没有传入越南。等我们把目光移往几部越南阮朝官方图书馆的藏书目录上,马上就会发现《红楼梦》及其续书在越南确曾存在。
    三、《聚奎书院总目》著录了《红楼梦》及其续书五种
    根据阮苏兰《越南封建时代国立图书馆略考》一文的介绍,我们可以知道越南阮朝先后至少建立了五处官方的图书馆,包括:国史馆书院(1821~1945)、藏书楼(1825~1945)、内阁书院(东阁,1826~1942,含聚奎书院,1852~1942)、新书院(1909~1923,之后改名为保大书院,1923~1947)、古学院(1922~1945)。这些官方图书馆现今都已不复存在,所幸大都有藏书目录留下来,其中有著录到《红楼梦》及其续书者,经查计有《聚奎书院总目》、《内阁书目》、《新书院守册》、《古学院书籍守册》等四种,我们就按其成书的先后次序一一来看。
    首先,先看《聚奎书院总目》。
    聚奎书院成立于嗣德九年(1856),这一年,礼部郎中阮璠等人奉命开始汇修《聚奎书院总册》(即《聚奎书院总目》,或称《聚奎书院总目册》):
    册仿《四库全书》分为经史子集四类,据名按类登着,与何书、何年买纳,及有蠹朽欠失,一一注明。并嗣德七年十月日以后进纳诸书各行总汇,间如丛书、类书诸部,亦各查部内杲号小注,开列详悉。
    按《聚奎书院总目》,越南汉喃研究院现存抄本三种,一本85页,一本86页,一本441页,编排方式不尽相同,所以刘玉珺《越南汉喃古籍的文献学研究》认为“聚奎书院不止一次为其藏书编撰过目录”,而其中比较完整的441页本应该是编撰于1902年前后。
    今查《聚奎书院总目》441页本15,其子部小说类著录了《红楼梦》及其续书五种:
    

    (书名)
    

    (部本数)
    

    (书况)
    

    (编撰者)
    

    红楼梦
    

    壹部现贰拾本
    

    原虫穿
    

    清程伟先辑
    

    续红楼梦
    

    壹部现拾陆本
    

    原虫穿
    
    欠卷
    

    清沉雪坞撰
    

    红楼复梦
    

    壹部现贰拾肆本
    

    原虫穿
    
    欠失
    

    清南阳氏辑
    

    补红楼梦
    

    壹部贰拾本
    

    原虫穿
    
    欠张
    

    

    红楼圆梦
    

    壹部捌本
    

    原虫穿
    
    垔迹
    

    

    红楼幻梦
    

    壹部现拾贰本
    

    原均虫垔迹
    
    欠张
    

    

    从书况记载看来,这六部书都被蠹虫蛀穿,又有欠缺,保存情况不甚良好。
    在中国,《红楼梦》及其续书的版本众多,本文以下主要利用小说版本搜罗比较齐备的《中国通俗小说总目提要》来进行核对。
    一般说来,《红楼梦》可概分两大系统,一是有脂砚斋等人批语早期抄本,一是经过程伟元、高鹗整理修改过的版本,《聚奎书院总目》此处注明其所藏《红楼梦》乃“清程伟先辑”,“先”字明显是“元”字的笔误,属于后期的程本系统。
    《中国通俗小说总目提要》(第512页)介绍一百二十回《红楼梦》程本系统有乾隆五十六年(1791)“程甲本”、乾隆五十七年(1792)“程乙本”和“程丙本”,以及乾隆末年“东观阁本”、嘉庆四年(1799)“抱青阁本”、嘉庆二十三年(1807)“藤花榭本”、道光间“三让堂本”、道光十二年(1832)双清仙馆刊行“王希廉评本”等,在提到“程甲本”时又说:“从乾隆末年到民国十六年(1927),世上流传的不下百种的木刻本、石印本、铅印本《红楼梦》,基本上是以此本为祖本翻刻翻印的”。因此,《聚奎书院总目》所藏“清程伟先(元)辑”《红楼梦》虽无法确定是哪个版本?亦无从确定这个藏本是否与上节所言越南使节汝伯仕在广州“筠清行”书店所见“原板红楼梦”有关?但它仍以出自程甲本系统的机率最大。
    《续红楼梦》,三十回,《中国通俗小说总目提要》(第597页)说:“书接《红楼梦》第九十七回黛玉归天续起。”存有嘉庆四年(1799)抱瓮轩初刊本,内封题“嘉庆己未新刊,续红楼梦,抱瓮轩”。其他刊本还有光绪八年(1882)抱瓮轩本、同年经训堂本、光绪十四年(1888)善友堂本等。据书前序文、题词知,作者秦氏字子忱,号雪坞,陇西人,曾官山东衮州都司(正四品武官)。《聚奎书院总目》著录此一《续红楼梦》为“清沉雪坞撰”,可知“沉”字乃“秦”字之笔误,所藏版本不详。
    《红楼复梦》,一百回,《中国通俗小说总目提要》(第577页)说:“现有嘉庆十年(1805)金谷园刊本,又嘉庆十年本衙藏版本、嫏嬛斋本、平湖宝芸堂本、光绪二年(1876)上海申报馆仿聚珍版本等。”又言:“书接《红楼梦》一百二十回续起,贾宝玉转生于江苏省镇江府丹徒县巨族祝家,取名宝玉”,题“红香阁小和山樵南阳氏编辑,款月楼武陵女史文氏校订”,“作者姓陈,字少海、南阳,号小和山樵、红楼复梦人。一粟《红楼梦书录》谓还有香月、品华仙史二号,红羽亦为号。广东省肇庆府阳春县人”。《聚奎书院总目》著录的这一“清南阳氏辑”本,当是陈少海《红楼复梦》这部续书无疑。
    此外,《聚奎书院总目》441页本,子部小说类著录了《水石縁》,此或可归为《红楼梦》小说仿作(不在续书之列);集部词曲类著录了18部“曲文”,其中有一部《红楼梦散套》,此乃改编戏曲(亦不在续书之列),本文俱暂不讨论。
    至于《补红楼梦》、《红楼圆梦》、《红楼幻梦》这三部续书,由于著录简略,容后再叙。
    四、《内阁书目》著录了《红楼梦》及其续书四种
    其次,我们来看《内阁书目》。
    阮朝内阁官员很早就曾奉命编纂内阁所藏书目,此事见载于越南潘叔直辑《国史遗编》中集:
    (明命十一年,1830)置书楼于内阁,上好观北书,收拾数千卷,使内阁臣撰次书目,置之书楼,日进数卷,每出幸城外,令十八衙皂书以从,得备顾问。
    不过我们现在所能看到的《内阁书目》,并非1830年代的旧目,而是“维新二年(1908)十一月初四日奉编”的抄本,编者应是内阁官员陈贞詥等人。
    这部晚于《聚奎书院总目》的《内阁书目》,第一部分“国书书目”收录越南各类典籍282种,其余四部依次著录“经部”书籍286种,“史部”书籍436种,“子部”书籍769种,“集部”书籍627种,记载内容较为简略,其“子部”小说类著录有:
    

    (书名)
    

    (部本数)
    

    红楼梦
    

    壹部现贰拾本
    

    续红楼梦
    

    壹部现拾陆本
    

    红楼复梦
    

    壹部现贰拾肆本
    

    补红楼梦
    

    壹部贰拾本
    

    红楼圆梦
    

    壹部捌本
    

    比较一下《聚奎书院总目》,我们发现它仅著录书名、部数和本数。在书名的部分,只有《红楼梦》及其续书《续红楼梦》、《红楼复梦》、《补红楼梦》、《红楼圆梦》四种,短少了一部《红楼幻梦》;在部本数方面,这五部书的与它之前的《聚奎书院总目》完全相同。估计它们所著录的对象是一样的,只有详略之别而已。
    关于那部见于《聚奎书院总目》而未载于《内阁书目》的《红楼幻梦》,《中国通俗小说总目提要》(第687页)云:
    《红楼幻梦》,二十四回,存。
    题花月痴人撰。
    道光二十三年癸卯(1843)疏影斋刊本,内封题:“道光癸卯新刊幻梦奇缘疏影斋珍藏”。首道光二十三年自序,次目录,卷端题“红楼幻梦”。正文半叶九行,行二十字。【藏芜湖市图书馆】
    虽然此一藏于芜湖市图书馆的《红楼幻梦》“近忽不见”,可是我们仍能从花月痴人题于梦怡红舫的《自序》,得知书接《红楼梦》第九十七回,“幻作宝玉贵,黛玉华,晴雯生,妙玉存,湘莲回,三姐复,鸳鸯尚在,袭人未去”等颠覆原著的情节安排,目的在于“使世人破啼为欢,开颜作笑”。
    这部《红楼幻梦》,在中国尚属罕见,不意越南内阁有藏,这确实是一件特别的事,下文我们还会再提到本书。
    五、《新书院守册》著录了《红楼梦》续书二种
    接着,我们来看《新书院守册》。
    越南阮朝有一新书院,成立于1909年,它是阮朝国家大学-国子监的图书馆,设在顺化大内之左、皇城之东的保定宫的“隆安殿”,这里的藏书跟上课考试的内容有很大的关系。
    《新书院守册》为新书院的藏书目录,由新书院检办阮性五,随办黄有恺、阮克柔等人于维新六年(1912)编纂,分“国书库”、“西书库”、“经库”、“史库”、“子库”、“集库”六部,按照三十个大书柜所摆放的位置依次著录,共计2639种,58947本。越南汉喃研究院图书馆藏有二种抄本,编号:A.2645、A.1024,前者有新书院藏书编号,后者无,内容相同。今查编号A.2645的《新书院守册》,可知新书院“东二十三柜”的“子库”藏书自编号第“一千六百五十三号”《钦定字典分类》起,至编号第“一千八百十四号”《说铃》止,共162种,2381本,其中有超过120种是中国小说,包括以下二种《红楼梦》续书:
    

    (书号)
    

    (书名并部数)
    

    (书况)
    

    (编撰者)
    

    一千七百六十七号
    

    红楼园梦壹部捌本
    

    间有虫穿
    

    

    一千七百六十八号
    

    补红楼梦壹部贰拾本
    

    虫穿
    

    清嫏嬛山樵
    

    按:此处“红楼园梦”与前述《聚奎书院总目》、《内阁书目》所著录的“红楼圆梦”,都是“壹部捌本”,当为一书。汉喃研究院编号A.2645和编号A.1024的二种《新书院守册》抄本,都把《红楼圆梦》错抄成《红楼园梦》了。
    《红楼圆梦》,《中国通俗小说总目提要》(第618页)云:
    《红楼圆梦》,三十回,存。
    署“梦梦先生”(据《孙目》)。
    嘉庆甲戌(1814)刊红蔷阁写刻本,半叶八行,行十八字。【藏日本天理图书馆、东京大学东洋文化研究所】光绪丁酉(1897)上海书局石印本,四卷三十回,凡四册,题“长白临鹤山人着”。【藏天津图书馆】
    但其所列目次,却有第三十一回“汇群芳梦中说梦,结全案圆后重圆”,惟一可以解释的是它的第一回“禅关花证三生果,幻境珠还再世缘”乃属“楔子”,第二回起才是正文,如此方合“三十回”之数。
    几部越南书目均未著录《红楼圆梦》的编撰者、回数,不知是何缘故?
    至于《补红楼梦》,前述《聚奎书院总目》、《内阁书目》都只著录“壹部贰拾本”,《新书院守册》除了“壹部贰拾本”之外,还特别标示出作者为“清嫏嬛山樵”,信息颇为明确。
    《补红楼梦》,《中国通俗小说总目提要》(第621页)云:
    《补红楼梦》,四十八回,存。
    嫏嬛山樵撰。
    嘉庆二十五年(1820)刻本。内封题:“嘉庆庚辰夏镌补红楼梦本衙藏板”。首嘉庆甲戌(1814)之秋七月既望自序、次目录,后附绣像二十,前图后赞。正文半叶九行,行二十字,扉页题:“此书直接《石头记》、《红楼梦》原本,并不节外生枝,亦无还魂转世之谬,与前书大旨首尾关合。兹者先刻四十八回,请为尝鼎一鬻。尚有增补三十二回,不日嗣出,读者鉴之。”【藏芜湖图书馆】
    新书院所藏《补红楼梦》,应该很有可能正是嘉庆二十五年(1820)的这个“本衙藏板”吧?
    六、《古学院书籍守册》著录了《红楼梦》续书三种
    最后,说到《古学院书籍守册》。
    根据一篇名为《古学院之组织》的记载,越南启定七年(1922)九月廿九日机密院曾奏准将学部之下的“翻译所”(启定四年七月所设)合并“新书院”,改名设立一座新的“古学院”。这座古学院馆藏丰富,有“原书院留守”者,有“古学院购买”者,来历多元。在启定九年至十年间(1924~1925),由光禄寺卿佐理学部事务兼古学院纂修阮伯卓校阅,侍读学士领古学院一项编修阮进荣等人检编一部《古学院书籍守册》,著录了古学院典藏的5100种书。这部《古学院书籍守册》,列有八个字段,详细记下每一书的书名(并部数,全或欠)、内容、撰者、原书数、现钉数、号数、刻或写(版本年代,并来历)、钉式(并书况)等13项书籍信息,是有史以来登录最为详尽的越南官修书目。
    在《古学院书籍守册》的《子库守册》第十七目“小说”中,合计共有129种(第五百二十七部~第六百五十五部,第二千四百二十三号~第二千六百七十八号),其中有若干中国稀见小说(如《桃柳争春》、《警贵新书》等),然而它们也不全是小说,当中至少混杂了几种戏曲(如《雷峯塔传奇》、《秣陵春》和《铁冠图》、《绣像麒麟﹝豹﹞》、《来生福》等)。在所有小说清单之中,未见《红楼梦》,但有续书三种:
    

    书名并部数全或欠
    

    内容
    

    撰者
    

    原书数
    

    现钉数
    

    号数
    

    刻或写并来历
    

    钉式
    

    第五百七十六部欠
    
    红楼幻梦
    

    纪宝玉黛玉出身经过及红楼幻梦事迹
    

    阙名
    

    二十四回
    

    二卷
    
    欠卷一卷二
    

    第二千五百二十八号
    
    第三回至十三
    

    刻
    
    阙年
    
    仝上
    
    

    仝上
    

    第二千五百二十九号
    
    一十四回至廿四
    

    第五百七十七部全
    
    补红楼梦
    

    纪贾雨村甄道士及宝玉黛玉事迹始终梦说
    

    清嫏嬛山樵
    

    四十八回
    

    四卷
    

    第二千五百三十号
    
    第一回至九
    

    刻
    
    清嘉庆甲戌年
    
    来历仝上
    

    仝上
    
    虫
    

    第二千五百三十一号
    
    第十回至廿二
    

    第二千五百三十二号
    
    廿三回至卅五
    

    第二千五百三十三号
    
    卅六回至四十八
    

    第五百七十七部全
    
    红楼圆梦
    

    纪从前书续说梦中说梦圆后重圆
    

    阙名
    

    三十回
    

    二卷
    

    第二千五百三十四号
    
    卷一
    

    刻
    
    阙年
    
    仝上
    

    仝上
    
    虫
    
    

    第二千五百三十五号
    
    卷二
    

    按:第五百七十六部《红楼幻梦》“刻或写并来历”栏注明“仝上”,意指仝于第十七目第一本(第五百二十七部)《开辟演译(绎)》所言“原书院留守”;“钉式”注明“仝上”,则意指仝于前书所言“常装”(线装)。
    有了《古学院书籍守册》如此详尽的著录,我们可以明确得到关于这三种《红楼梦》续书的重要信息:
    (一)古学院所藏《红楼幻梦》装钉成二册,与原聚奎书院旧藏“壹部现拾贰本”显然不同,不过由于古学院藏书均经重新装钉,因此虽出现与“原书院留守”的注记并不相符的情况,但这并不足以用来推测流传到越南的《红楼幻梦》可能还不只一部;《古学院书籍守册》因为“欠卷一卷二”(少了第一回和第二回),所以出现撰者“阙名”、刻本“阙年”的记录;这部内容“纪宝玉黛玉出身经过及红楼幻梦事迹”的二十四回本《红楼幻梦》,不无即是芜湖市图书馆旧藏的道光二十三年癸卯(1843)疏影斋刊本的可能。
    (二)古学院所藏《补红楼梦》全本装钉成四册,也与《聚奎书院总目》、《内阁书目》、《新书院守册》所载“壹部贰拾本”有所出入,但这依旧不足为凭;它注明撰者“清嫏嬛山樵”,原书数“四十八回”,以及“纪贾雨村甄道士及宝玉黛玉事迹始终梦说”的内容,应当正是嘉庆二十五年(1820)的“本衙藏板”(第一回“贾雨村醒悟觉迷渡,甄士隐详说芙蓉城”,第四十八回“甄士隐重渡急流津,贾雨村再结红楼梦”)。然而,它所著录的版本竟是比嘉庆二十五年还早六年的“嘉庆甲戌年”(1814),这有两种可能,一是它把书首“嘉庆甲戌之秋七月既望自序”直接视作刊刻的年代,要不然就是真的另有一个嘉庆十九年(1814)的初刻本;若是后者,那么古学院所藏的《补红楼梦》,竟比中国芜湖图书馆所藏的版本还要早,这就真的有些不可思议了。
    (三)古学院所藏《红楼圆梦》全本“二卷”(即“二册”)三十回,既不同《聚奎书院总目》、《内阁书目》、《新书院守册》所著录的“壹部捌本”,也不同于《中国通俗小说总目提要》所载光绪丁酉(1897)上海书局石印本“四卷三十回,凡四册”,因此它比较有可能是之前嘉庆甲戌(1814)所刊的红蔷阁写刻本;然因《古学院书籍守册》记录的是撰者“阙名”、刻本“阙年”,故此说亦无法完全笃定。至于它的内容,说是“纪从前书续说梦中说梦圆后重圆”,则与《红楼圆梦》最后一回回目“汇群芳梦中说梦,结全案圆后重圆”若合符节,因此可以肯定的是我们所讨论的确实是同一部《红楼圆梦》没有错,而不致于让人怀疑会不会真有另一本名为“红楼园梦”的《红楼梦》续书?
    七、结语
    综观越南阮朝三座公立图书馆四部藏书目录(《聚奎书院总目》、《内阁书目》、《新书院守册》、《古学院书籍守册》),我们可以明确得知直到1902年前后,还有一部《红楼梦》,以及《续红楼梦》、《红楼复梦》、《补红楼梦》、《红楼圆梦》、《红楼幻梦》等五种续书,被收藏在聚奎书院里。到了1908年底,内阁官员陈贞詥等人奉编《内阁书目》时,这六部书短少了《红楼幻梦》,其余仍在内阁。1912年,国子监图书馆新书院“东二十三柜”的“子库”藏书中,并无《红楼梦》,但有《红楼圆梦》、《补红楼梦》二种续书;1922年,新书院与学部翻译所合并为古学院,在1924~1925年编纂《古学院书籍守册》时,仍无《红楼梦》原书,仅见《红楼幻梦》、《补红楼梦》、《红楼圆梦》续书三种。
    从版本上来说,曾经流传到越南阮朝内阁等处的《红楼梦》原著应是程甲本系统的一百二十回本。续书五种之《续红楼梦》乃秦雪坞所撰,《红楼复梦》乃陈少海所撰,版本均欠详;所藏嫏嬛山樵的《补红楼梦》著录说是“嘉庆甲戌年”(1814)初刻本,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嘉庆二十五年(1820)的“本衙藏板”;《红楼圆梦》倒存在是嘉庆甲戌(1814)所刊红蔷阁写刻本的可能;至于《红楼幻梦》,则或许就是道光二十三年癸卯(1843)疏影斋刊本。
    整体看来,二十世纪初以前《红楼梦》及其续书传入越南者不多也不少,但呈现出逐渐失传的倾向,目前上述各种版本的《红楼梦》及其续书亦不知流落何方?笔者只在越南社会科学院社会科学通讯所的《中文馆藏目录—大项书目》査到该所现藏有一部小说《绘图新红楼梦》和一部戏曲《红楼梦散套》,《中文馆藏目录—中项书目》中也有一部小说《红楼梦》,至于它们跟阮朝政府图书馆旧藏到底有无关联?待考。
    总之,本文已尽可能透过阮朝图书馆书目的搜集,把《红楼梦》及其续书传入越南的情况作了说明,并且发现它们早期传播到越南之后,并未有重刊、翻译的记录,直到1963年才有越南文译本问世,而这个越南文译本跟早期传入的版本也没有关系。比起其他国家,尤其是韩国(《红楼梦》及其续书一传入朝鲜之后就不断被广泛传抄、翻译、出版与研究),越南对《红楼梦》及其续书的热情是略逊一筹的。
    原载:《明清小说研究》2014年第1期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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