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超越成毁,不计得失 “不逆寡,不雄成,不谟士”,“寡”,即《秋水》“小而不寡,大而不多”之“寡”。“不逆寡”,即不违逆寡少,亦即不因寡少而生抵触情绪。“不雄成”,即不以成功为“雄”,亦即不因成功而骄矜。之所以不因寡少而有抵触,不因成功而生骄矜者,由其“不谟士”耳。“谟”,谋也;“士”与“事”通。“不谟士”,即不思虑、不经营世俗之事务。“若然者,过而弗悔,当而不自得。”有如此之胸怀,则机会失去了,没有什么后悔;因时而成功,也不自以为得计。当然,“过”,还可解为“过错”,“当”,亦可解为“正确,得当”。因此,“过而弗悔,当而不自得”,亦谓即使犯了错误也不后悔;处事确当,也不因之而得意。至于“登高不慄,入水不濡,入火不热”,乃是比喻,或曰象征,与《齐物论》之王倪所谓“至人”,其意从同。王倪曰:“至人神矣!大泽焚而不能热,河汉沍而不能寒,疾雷破山而不能伤,飘风振海而不能惊。若然者,乘云气,骑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死生无变于己,而况利害之端乎!”谓“古之真人”,明于得失成毁,不计生死利害,因而即使处于危殆险恶的环境,也不会引起任何心理与生理的不良反应。“是知之能登假于道也若此”,即知识或智慧能上升且到达“道”的境界,就是这种表现。 显然,由《齐物论》王倪之言,所谓“知之能登假于道”,就是超脱人寰,远离尘世,不为当下的成败得失所累,“游乎四海之外,死生无变于己,而况利害之端乎”!相反,世俗的“小夫之知”,却“迷惑于宇宙,形累不知太初”,与此有“道”之“真人”,恰成鲜明的对照。 如果说,“不逆寡,不雄成,不谟士”,是描述“知之能登假于道”者超脱尘寰,不计得失;那么,“古之真人,其寝不梦,其觉无忧”云云,则是形容得“道”之“真人”,心灵虚静,无忧无虑,无思无欲,“深根而宁极”。 “古之真人”之所以“其寝不梦,其觉无忧”,是因为他们寂然淡泊,万事无“足以患心”,如同“草食之兽不疾易薮,水生之虫不疾易水,行小变而不失其大常也,喜怒哀乐不入于胸次”。“其食”且“不甘”而知味,故“其息”则“深深”也舒缓而不迫。“古之真人”,何“忧”之有?“其耆欲深者,其天机浅”,“其天机浅”者,其忧患深。只有通达于“道”者,才能无思无欲,无忧无虑;才能“忘年忘义,振于无竟,故寓诸无竟”(《齐物论》),超拔于虚空与无限的宇宙境界(“振于无竟”),在“物之所不得遁而皆存”的“圹埌之野”,作精神的自由翱翔(“寓诸无竟”)。 三、超脱生死,安时处顺 人生在世,如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而无论愚智,人人皆有死。“人谓之不死,奚益!”且“其形化,其心与之然”,形体一天天走向衰老,而其心灵亦随之而枯竭,“可不谓大哀乎”?(《齐物论》)然而,“古之真人,不知说生,不知恶死;其出不訢,其入不距;翛然而往,翛然而来而已矣”。因此,彻悟生命的自然本质,超越死生终始之生命界限,亦是“知之能登假于道者”之一大境界。 由生而之死,是自然生命的必然规律。对于每位生命个体,死亡,是无法迴避的必然终结。“且夫物不胜天久矣”,任何人事的努力,从来都不可能改变这一终将临近的“天”然事实。因此,顺其自然,“安排而去化”,欣然接受死神的光顾,就如同孝子顺从父母的意旨,“东西南北,唯命之从”。故曰:“阴阳于人,不翅于父母;彼近吾死而我不听,我则悍矣,彼何罪焉。”且“夫造物者将以予为此拘拘也”,而我“特犯人之形而犹喜之”,贪生恶死,其于阴阳造化,岂非大逆而不“道”(“我则悍矣”)邪!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