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 上面提到孔子以后有向内求索和向外探寻两大路向,郭店楚简属于向内派,其向内面目,在在都有表现,即使当它处理天地这些最大外在对象时,仍然毫不含糊。 现在被名为《语丛一》的诸简中,有十几片论道的短语,它们这样说∶ 有天有命,有物有名 有命有序有名,而后有鲧 有地有形有□,而后有厚 有生有智而后好恶生 有物有鲧而后谚生 有天有命,有地有形,有物有容,有家有名 有美有善,有仁有智,有义有礼,有圣有善[7] 读着这些哲理诗,首先会感到奇怪的是,它在谈天说地时,居然没有来一句"有阴有阳"这样顺理成章的话,当然也就没有由之推演开去,构造出一幅宇宙生成图和人间浮世绘来,像人们在《易传》之类著作中通常总能看到的那样。其中奥秘所在,就在于不同的路向。 在《易传》里,我们随时能够读到"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这类由天到人、以天准人的高论,它设想,人的善性,乃继阴阳之道而成;人间社会的尊卑贵贱,完全脱胎于天地效法于天地。这便是孔子以后儒家向外探寻的典型论断。 郭店楚简代表的是另一路向。它也谈天,甚至很有可能也是从天开始构筑自己体系的。但它着眼之点不是天道,而是天命;不是天以其外在于人的姿态为人立则,向人示范,而是天进入人心形成人性,直接给人以命令和命运。所以它一则说"有天有命,有地有形",再则说"有天有命,有物有名"。在它看来,天之有命,正如地之有形、物之有名那样正常和简单,而且,仿佛是,天之主要的(唯一的?)属性、作用,就在于这个"有命"。命者命令,命令固化了,便是命运;听令受命的,当然是人,只能是人。天命是人性得以形成的直接原因。 这也就是楚简另一篇中所谓的"性自命出,命自天降"[8]的意思。天降命,命出性;性又怎样? 性出情[9];情呢? 情动心[10]。有了情之流露、心之活动,是为有生。所以在《语丛三》里,我们竟然三次读到"有性有生"的话。本来性就是生,生就是性,当时一般大概都是如此理解的;《孟子》中就有记载[11]。但是对于一个向内索求人性之所以的学派来说,简单地在人性和人生之间划个等号,就远远不够了。正如我们在这批楚简所见,它已被展开为性与命、性与情、性与心这样三个方面的问题,并作了充分的论证。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