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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者的快乐 子在陈曰：“归与，归与！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 孔子他周游四方，当时在陈国，他就感慨说我该回去吧，回去吧，回到我的家乡鲁国去，“吾党”这个“党”指的是乡党，今天陕西人还在说乡党，就是我家乡的那些青年人。“狂简”，“狂”是指进取，但是比较脱落行迹，不太讲礼，不太讲节制；“简”，简是大，志气很大，言谈说话都是很大，好为大言，敢说话。《世说新语》里面专门有一篇叫《简傲》篇，“简”就是大的意思。所以这样的一些学生，我们家乡的这些青年人，他们已经斐然成章了，他们的诗书礼乐已经学得不错了，但是他们需要我回去对他们进行一个裁订，来为他们在思想上做一个更精深的解说，能够让他们更加地符合中庸之道。孔子八年以后终于就从陈国回到了鲁国，说这句话的时候大概是在鲁哀公三年，那个时候季康子在鲁国就成为鲁国最有权力的人，就去召子路回去，不是子路，招孔子的学生好像是冉有还是子路回去，孔子就说你招他回去一定是要大用，那么当然自己也动了归思（sì），表示动词念sī，表示名词念sì。 子曰：“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希。” 伯夷、叔齐是商朝末年孤竹国国君的两个孩子，那么当时呢伯夷是居长，叔齐年幼，父亲临死的时候，就把王位传给了，不是王位，孤竹国的国君之位传给了叔齐。叔齐就说废长立幼这不合理，我不能够接受，就逃了。那么大臣就说，既然弟弟不干，那就让哥哥干吧。伯夷说我爸爸的遗命是让我弟弟干，所以我弟弟不干，我也不干，然后也逃了。兄弟两个人然后一起会合，就到一个地方去归隐，后来周朝，周就去要伐殷商，他们拦住了周武王的马头，就说“以暴易暴，未见其可也”。所以千古以来称颂他们是高士，孔子也认为他们是真正的仁者，认为他们的品格是非常完全的。 因此，《史记》里面特意地就是把伯夷、叔齐的列传放在最前面，这是司马迁是很有深意的。这里面“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希”，字面意思就是讲伯夷、叔齐这两个人他们非常地宽容大度，不去总是想着从前的一些冤仇，所以他们的心里面就没有怨恨，他们心里面就很少怨恨，就是很快乐嘛，这里面实际上是讲一个仁者他的快乐。 不“直”之人不可交 子曰：“孰谓微生高直？或乞醢焉，乞诸其邻而与之。” 这个“醯”就是醋，就是我们今天的醋。有人说微生高这个人是非常地正直的，孔子说我从一个细节就看出来这个人的正直是假的正直，你看，有人跟他家借醋，他们家没有，没有你就说没有嘛，结果他不说没有，他去跟邻居家借了醋，再去借给这个人。这是一种市恩的行为，就把我对你的这种好处当成商品一样贩卖，要让你记住我的好，这样的人是很有城府的，怎么能够称得上是直呢？ 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 前面我们知道，孔子说过“巧言令色，鲜矣仁”，这里面他又加上了一个第三个小人的容貌上、气质上所透露出来的一个细节叫“足恭”，什么叫“足恭”呢？古代的人他坐在那里怎么坐的？都是跪坐，跪坐在那里，身子挺得很直，这样显得你这个人精气神很好，你这个人比较地有君子气象。但是小人不是，小人坐的时候他身子歪斜着的，然后脚啊就是往前了，就是所谓的这样斜倚着坐，那么这样是一种把自己当成那种便辟的小人，他才去谄媚别人，才会有这样的一种动作的——从心理学角度讲这叫微表情，他有这种动作上体现。所以孔子就说，这样的人，左丘明非常地鄙夷，我也非常地鄙夷他。由于这种人，他其实明明心里面非常恨你，但是他外表一点不表现出来，反而要跟你交往做朋友，这样的人左丘明很鄙夷，我也非常地鄙夷，这里面是在讲君子要言行一致，这跟前面讲“直”是联系在一起的。 孔子的志向 颜渊、季路侍，子曰：“盍各言尔志？”（“盍”就是何不？何不各自谈一谈你们的志向呢？）子路曰：“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颜渊曰：“愿无伐善，无施劳。”子路曰：“愿闻子之志。”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 颜回和子路侍奉孔子坐，孔子坐在那里，他们俩站在那儿。孔子就说，现在正好我们大家都在，你们都谈一谈自己的志向吧。子路是一个英雄豪杰之士，说我的理想很简单，我就有好车好马，我有好的衣服，我都跟朋友分享，哪怕是坏掉了，我也无所谓。这是一个非常洒脱的人生。而颜回说，我的理想——他的理想就比较形而上——说我希望做到的是我不去夸耀自己的品德，不要去夸大自己的功劳，这个“施”是“著”，放大的意思，这两个是对文，对仗的。这个时候子路就说：老师，您的志向是什么呢？孔子也谈了一下他的志向，孔子说：“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老者安之，年纪大的人，我希望能够让他们有一个很好的归宿，让他们老有所养。朋友，我希望他们能够觉得我是一个忠信的人，能够相信我，能够信任我。而对于少年人，“少者怀”，“怀”就是“归”，而这个归呢我认为他的意思是说让少年人男有份女有归，归的意思就是少年人在他们该结婚的时候，该找配偶的时候，他们都能够寻找到合适的配偶，这是我的一个见解。 子曰：“已矣乎！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 这是孔子一种感慨之词。当然了，孔子是一个诗人气质的人，他说话会经常说一些过头的话，难道说在孔子的那么多优秀的学生当中，就没有能够发现自己的错误，能内心里面对自己加以谴责的人吗？不会没有，孔子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这样的人很罕见，是通过这样一种抒情式的语言让人更加地注意这句话，从而启发这些学生，你们要懂得三省己过，要懂得反省自己。 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 十室之邑就是很小的那种小城，一定也会有具有良才美质的人，他的天赋之性，上天所给予的这种性就是他的禀赋、基因这些东西，能够像我这样，但是我比他们强的地方就是我比他们好学。 因为孔门之道特别注重学，就是要从“博学于文”开始，所以我们前面也讲过，就是孔门之道特别注重文，特别注重后天的学习，所以从文章的学习开始，文章就是诗书礼乐，所以这一点呢，就是讲到你光是有良才美质，有天赋之性、天命之性还是不够的，你需要的是在后天更好地去裁截、更好地去作养自己，让自己的品格完全，最后能够通向心之全德——仁。 好，我们今天的就讲到这里。谢谢大家！ （作者：徐晋如） 《晋如说儒》是腾讯网儒学频道、深圳儒家文化研究会联手打造的高端文化讲座，学术性思辩性强，非常适宜大学以上文化程度的精英人士。讲座完全颠覆新文化运动以来的习惯观点，带领听众重新思考近代史，重新审视儒家文化。 主讲人徐晋如为古典文献学博士，深圳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兼任深圳市儒家文化研究会副会长，深圳国学院教务长，香港孔教学院永远名誉院长。著有文言诗文集《忏慧堂集》，学术专著《禅心剑气相思骨—中国诗词的道与法》、《缀石轩论诗杂著》等，是当代儒家诗教的首倡者。 （特别鸣谢：汉字创意设计师霍者先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