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嗣达 在源于中国本土的文化思潮中,道家思想是一门非常独特的学问。鲁迅先生曾说:“人往往憎和尚,憎尼姑,憎回教徒,憎耶教徒,而不憎道士。懂得此道理者,懂得中国大半。”言外之意是说,相比起其他的宗教流派和百家思想,道学是无所不包的,是辐射到百姓生活方方面面的一门学科。从深邃悠远的宇宙哲学,到经世致用的人生处事,再推及关乎百姓日常的婚丧嫁娶、生老病死等等内容,有关于自然万物和人类社会的一切都被在道学中有所涉及。正是因为其广博,因为有关于道教的一切或好或坏的方面都是和每个人的生活息息相关的,所以这是骂不得同时也夸不得的对象,但却因此使每个人的心中都根植下道的种子。 道学涉及自然万物和人类社会的一切(资料图) 《春秋左传》记载子产说:“天道远,人道迩(近),非所及也。”从近在身边的人道,至于无法琢磨的天道,道之“大”是被赋予了相当辽阔的概念的。由此为引子,我们也不难去推测想象出道教所谓之“道”究竟是怎样一个大的形象。 道家思想中“大”的含义 在道家的哲学体系中,“道”一直是以“大”为探求目标之一的。在这一“大”的概念的驱使下,道以及道教其实一直是在鼓励人们积极地去追求和进取的,是在让每一个信仰和尊奉者都能够通过由小及大的修持过程,最终实现对人生和现世的超越。 道教讲求“大”的积极有为的哲学可以追溯到道教始祖老子的著作中。老子在其著述中曾经数次以大的状态去比喻说明有道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如《道德经》四十一章中连续以“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做为对道的描述。作为老子道学的后继和阐发者,庄子也用“夫大道不称,大辩不言,大仁不仁,大廉不谦,大勇不忮”的描述方式去说明道之大以及得道、有道之人的一种状态。 那么,老庄究竟赋予了这一个“大”字怎样的哲学和道学上的含义呢?本文试着从以下几个方面来作理解: 首先,从字面意思来解,“大”本是大小之对比的大。正如上文对《道德经》和《南华真经》的引述,其中的“大”字都是在描述得道之后所具有的超越了平常之态的境界。这是把有道的世界和平常的世界做了一种对比,用以突出修道、得道后的广博自在之态。 《道德经》有言:“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句话言简意赅地指出了道是一个比天地还要大的概念。古时天地并非我们现如今认定的青天后土,而是包含所有一切在内的物质世界,即通过人的感知和技术可以探知到的真实存在的世界。《说文解字》曰:“元气初分,轻清阳为天,重浊阴为地。万物所称列也。”天地的概念乃是阴阳概念的转化。而“道之大”是超越了运化万物的阴阳范畴的,是通过人的感官触觉无法了解到的世界。 这个世界恰恰又和有形的世界相互依存。道存在于虚空中,更存在于我们身边真真切切的一切事物中,甚至“道在屎尿”。道这一相背相生的概念本身又是超越了一般认知的,所以更能成其大。 在这一层意义上看,庄子《逍遥游》篇中两个重要主角身上都闪耀着“大”的光环。 鲲鹏庄子个人理想中最逍遥的象征(资料图) 《逍遥游》一文中,庄子写到了鲲鹏两种动物,其大约也正是他个人理想中最逍遥的象征。鲲鹏身上最显著特点就是“大”,是一种超过我们所有人想象的极限的“大”。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鹏之翼,仿若垂天之云。这二者只需一个小动作,就能浮游于天地之间。但庄子并没有神化鲲鹏,纵然它们拥有超过我们数万倍的能力,却依旧需要凭借风之力才能逍遥九天。这就提出一个问题,在庄子的世界中,纵然他极力在倡导个人的洒脱和超然世外,但庄子从来没有过否认外力的作用。鲲鹏想要展翅,没有风做不到,风是它们的助推,更是成就它们逍遥之态的因缘。也即是说,尽管庄子给我们描述了一个需要历尽修持才能触碰到的道之大境界,但他却没有强调必须舍弃或断绝尘缘。正相反,隐喻着庄子道的寄托的鹏鸟恰恰需要借助于俗世的力量才能实现自我的超越。历经俗尘,且在尘之上,所以成其逍遥之游。 返归到我们凡人身上,你我想要在尘世中达到的自由和逍遥的状态,这同样也是超越所有规则和限制的状态。庄子讲“大”,一定是要在有可对比的状态下去追求的,否则这一切就成了一场无限蔓延的假想。所以庄子给遨游北冥的鲲限定了活动区域,给展翅飞翔的鹏限定了起飞之力。所谓逍遥,指的正是与外力的相互作用,是借助于周边环境的运作而实现个人生活状态和人生理想上的“达”。当足够大之后,再借助于走的力量——即“道”,即我们生活和工作本应该从之的规则和方式,即“自然”,由此才能够实现人生的“达”。这也正是老庄所谓“大”的图南意图。 (责任编辑:admin) |